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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2页）

&esp;&esp;那根树枝尖端细弱，他不敢用力划过沙石，只轻轻划入地表毫厘。

&esp;&esp;他在心里默念：刚刚学会的阵图需要复习一下，趁现在刚好无事。

&esp;&esp;仿佛这样可以麻痹自己。

&esp;&esp;他越画越觉得心烦意乱，原本流畅的笔触猝不及防地凝塞住，他泄气一般叹了口气。

&esp;&esp;姜临的传音就在这时传了过来。

&esp;&esp;他的指尖一抖，那树枝竟然直接不堪重负，折做半截，一截在他手里死命攥着，一截落在地上的圆圈里安详地躺着。

&esp;&esp;姜临的声音低沉磁性，透过传音法诀直接在脑海回响，如他本人亲临，伏在风澈耳后低语。

&esp;&esp;“风澈，我在。”

&esp;&esp;那一声似九天穹顶炸起的烟花，细碎的花火如坠落的星光，辉映着银河，缀着炫目的拖尾径直砸进了风澈的心里。

&esp;&esp;风澈听见流星坠入了自己死寂的心海，如水滴入海，“叮咚”一声激起涟漪。波纹越扩越大，弥漫了整片心海，蔚蓝银亮的光点自海底升腾而起，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esp;&esp;他猛地站起，隔着人群与台上的姜临对视。

&esp;&esp;台上的小小少年身姿挺拔如松，气质沉静似海，明明只有那双幽邃的眼尚存成年时的模样，风澈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身影。

&esp;&esp;是边城绝境上，视线模糊间，锐意无匹的剑芒；是漫天火雨中，灵力亏空时，握在腰间的手臂；是幽暗大殿内，光影斑驳间，勾人意动的脸庞……渐渐汇成完整的姜临的模样。

&esp;&esp;风澈只觉得他的视线灼热非常，弥漫了四肢百骸的寒气被逼出体外，甚至连同刚刚听了传音的双耳都开始跟着滚烫了起来。

&esp;&esp;台上赵承文的问题已经开始，台上姜临收了视线，传音却不受答题影响，跟着赵承文的声音一同传入了风澈的耳朵。

&esp;&esp;“风澈，管他世人如何分说，你只需记住，我信你。”

&esp;&esp;风澈站在人群中，四周的喧嚣仿佛退开隐去，他呼吸渐渐放轻，心跳却越来越重，在胸腔震如擂鼓，与传音共鸣。

&esp;&esp;他曾狂妄地以为，且不去管世人论他畏他辱他恨他，最后身归天地，魂入轮回，谁还不是大梦一场空。

&esp;&esp;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与同情，爱恨与欢喜。

&esp;&esp;因为他选择的路，注定孑然一身。

&esp;&esp;然而他却被那句“我信你”乱了心神。

&esp;&esp;他惊异万分地感受到早已被他冰封千里的灵府震颤了一下，寸草不生的地面上竟抽根发芽，“啵”地一声，滋长出一朵动人的娇花。

&esp;&esp;风澈看着那朵数百年不曾在灵府内视到的生灵，心中汹涌的情绪一时控制不住，在灵府内化作了旋风，眼看就要席卷摧毁它。

&esp;&esp;他心念一动，强行终止躁动的旋风，那毁天灭地的府内天象戛然而止，在花瓣边际四散开来，变幻成温暖和煦的微风，轻而又轻地点过了花蕊。

&esp;&esp;原来他这么多年，尝尽世间万般苦楚，仅仅只需一句“我信你”，便得到了救赎。

&esp;&esp;他所思所盼所想所望的，竟然是他早在勾心斗角的算计中、虚伪狡诈的掩饰里弄丢的信任。

&esp;&esp;风澈再一回神，听见楚凝用轻柔的嗓音问道：“若你有一挚友，身死，世人唾骂其品行不堪，将其罪状载于史册，你该当如何？”

&esp;&esp;姜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空白的停顿于风澈而言格外漫长，急促的心跳似在催促姜临赶快回答。

&esp;&esp;他似乎，在期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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