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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2页）

&esp;&esp;“走啦。”时如霜拉着闺女的手，走在顾援朝旁边，抬头望了眼天上猛烈的太阳：“晌午了，咱们走快点，回去吃饭。”

&esp;&esp;时家所在的丰收生产队三面环山，土地荒芜贫瘠，除了山上的野果树，几乎是种啥啥不长。

&esp;&esp;她们一路走来看到错落的梯田里扎着稻草堆，最近日头好，稻草晒干了可以给牛吃，也能扔养猪场给猪过冬。

&esp;&esp;看着稀稀拉拉的草垛，时如霜拽着闺女的手忽然收紧，而后松了松，叹气道：“咱们家虽然算不上太富裕，但吃饱穿暖还是可以的，你外公家这边粮食产量太低了，一年到头吃得最多的就是红薯土豆……”

&esp;&esp;说到这，时如霜心里堵得慌，有些说不下去了。

&esp;&esp;“阿娘小时候也是天天吃红薯土豆吗？”顾卿卿揽着她的胳膊温声软语问。

&esp;&esp;“阿娘小时候吃土豆都得隔餐吃，哪能天天吃啊。”时如霜揉了揉闺女的小脑袋，望着旁边深一脚浅一脚的侄子：“援朝，还能扛动不？”

&esp;&esp;顾援朝右手抓着肩上的灰色麻布带子，抬起左手抹了把脸上的汗，露出一口小白牙：“小意思，轻着呐，不用管我。”

&esp;&esp;时如霜噗嗤乐了。

&esp;&esp;她们来的正是时候，赶上饭点，顾卿卿她外婆听见院门“吱呀”一声，跟旁边的大儿媳说：“是不是如霜回来了？你去看看。”

&esp;&esp;“哎，好，娘您看下锅里的高粱饭，别糊了。”何秋水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往院门口去。

&esp;&esp;“大嫂。”时如霜率先笑着出声，“这都大半年没见了。”

&esp;&esp;“是呀，你说你，回来就回来，每次都拎这么多东西。”何秋水帮着接过布袋，又招呼里面：“轻舟，快出来帮援朝搬下东西，这孩子一个人扛着这么一大袋走了这么远，辛苦了啊。”

&esp;&esp;“来了来了。”时轻舟是时家的大孙子，顾卿卿大舅舅时连云和何秋水的儿子，身材高挑清瘦，顾卿卿每次都忍不住拿堂哥顾雄和他对比。

&esp;&esp;当然，表哥完败。

&esp;&esp;时轻舟帮着顾援朝把谷子扛到粮仓去，“我数一二三，咱俩一起扔？”

&esp;&esp;“成。”顾援朝跟他一起松手，“砰”一声麻布袋落地，溅起一地灰尘。

&esp;&esp;时轻舟揽着顾援朝的肩膀过去，两人已经很熟了都不见外：“走，咱吃饭去。”

&esp;&esp;“好嘞。”

&esp;&esp;“卿卿，多吃点，看这小脸瘦的，都没什么肉了。”周曼给外孙女儿递了个玉米面馍馍，自己只吃碗里的蒸红薯土豆块。

&esp;&esp;“是啊，咱们卿卿是瞅着比过年那阵儿瘦了，好像还黑了。”时季附和老妻，把装着玉米面馍馍的碗往顾援朝面前推：“这阵子双抢忙吧，你们生产队田地多，人肯定是连轴转了。”

&esp;&esp;“大外公，秋耕差不多搞完啦。”顾援朝胃口好，扛了一路的谷子也累，一边含糊不清跟他们聊一边咬着玉米面馍馍。

&esp;&esp;时如霜笑着给他盛了碗掺着白菜红豆的高粱饭，“慢点吃，别噎着。”

&esp;&esp;“如霜，今天在家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卿卿好久没回来了，等下让你大嫂去把被子铺好，你们娘俩睡以前你那屋，援朝跟轻舟挤挤。”周曼跟闺女说这话，慈祥的目光落在外孙女身上。

&esp;&esp;顾家人模样好，她大外孙灿阳结合了闺女和姑爷的优点，长得那叫一个俊，小外孙和外孙女儿跟他们大哥来比还是差了一点，但也不赖。

&esp;&esp;顾卿卿生了双柳叶眉，大杏眼，原本圆润的鹅蛋脸因为农忙瘦了些，倒显了些轮廓出来。

&esp;&esp;“外公外婆，我吃饱啦。”顾卿卿放下碗筷，踹了脚还在扒饭的顾援朝：“哥，你饱没？”

&esp;&esp;“饱了饱了。”顾援朝吃完碗里最后一片白菜叶子，一抹嘴：“大外公大外婆，我陪卿卿去后山溜达溜达。”

&esp;&esp;“行，你们去吧。”时季哪能不知道自家这个小皮猴惦记着山上的青梅，“别爬上去，树梢有蛇，拿根竹竿站在下面打就成。”

&esp;&esp;“哎，好嘞。”

&esp;&esp;“卿卿，”高海月挺着大肚子，从门后拿了个竹篓给她：“早点回来，晚了野猪会下山去地里刨食。”

&esp;&esp;“知道啦小舅妈，你赶紧回屋躺着。”

&esp;&esp;时轻舟有同伴玩，也匆匆扒拉两口饭就从墙角拎了根竹竿跟着走了。

&esp;&esp;何秋水忍不住笑：“下午还要上工呢，轻舟这孩子怕是要玩疯了。”

&esp;&esp;“小孩子嘛，让他们去吧，下次见面得过年了，海月，下午你娘家嫂子要过来？”时如霜跟大嫂聊了会儿，问弟妹。

&esp;&esp;“是啊，再过会儿该到了，我娘家离得近，过来也就个把小时。”高海月摸着肚子扶着桌边坐下来，时连采目光一直在媳妇儿身上，赶紧递过去一个馍馍。

&esp;&esp;“我差点忘了。”时如霜起身从灰色布袋里摸出两罐麦乳精，“这是我三弟妹从城里带回来给老娘吃的，娘说海月快生产了，硬要我带来给她坐月子。”

&esp;&esp;“亲家母费心了，顾家人从老头老太太到小辈们是真厚道，灿阳青烈不在家，每年都是雄娃援朝他们几兄弟轮流过来送粮。”周曼这辈子最得意的事就是闺女嫁了个好人家，生了一双有出息的外孙以及一个鬼灵精怪的孙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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