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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第2页）

&esp;&esp;游轮越来越远，周进挪回视线，手肘搭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冲那小伙子说：“可能吧。”

&esp;&esp;小伙子揉揉乱发，哭丧着脸：“累，想回家。”

&esp;&esp;“再坚持坚持。”他鼓励。

&esp;&esp;“进哥，你都不想家吗？”小伙子歪倒在栏杆上叹气：“不想你媳妇？我都要想死我媳妇啦。”

&esp;&esp;周进朝海面上看了一眼，游轮远了。

&esp;&esp;那纤细的红依稀还能看着。

&esp;&esp;红的端庄，红的纯粹，红的鲜亮，像是这海面上仅有的一抹亮色。一比，天地间都跟着黯淡。

&esp;&esp;“我没媳妇。”周进收回目光，语气平淡。

&esp;&esp;“哈、哈、哈——”小伙子干笑两声，“那天上船我虽没见着，但听大赵他们说了——嫂子亲自过来送你，特别的年轻漂亮，跟一仙女儿似的。”

&esp;&esp;他唇线微绷，“那是我妹子。”

&esp;&esp;小伙子一顿，好奇问：“亲妹妹？”

&esp;&esp;周进摇头，深知解释不清，也不想再谈这个话题。眼看琴岛港越来越近，他挽起衣袖，露出被晒黝黑的健壮手臂，“快到了，干活吧。”

&esp;&esp;海荣公司的捕捞船队由捕捞船和运输船组成。任务分工也十分明确，周进他们负责将捕捞船加工冷冻好的鱼搬上船，运回港口卸货，如此反复。船上生活非常辛苦，当时说的“一两月”不断被延长，捕捞船始终在朝鲜渔场停留，运输船回一趟也不给多余时间，人身自由限制得厉害，就怕船员不干。

&esp;&esp;周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esp;&esp;方璃他们在海洋岛安置好，已经是下午六点。海洋岛虽算旅游景点，但岛小且偏远，寻常游客不多，住宿条件也一般。

&esp;&esp;旅馆的窗户发了霉，她推开窗，深吸一口气，透着咸湿味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

&esp;&esp;窗外就是寂寞的山头和一望无际的海面。此处位于北温带，寒流交汇，山上树叶凋敝，只留下光凸凸枝杈，半山腰上有一片坟茔，面向大海，更显凄凉阴冷。

&esp;&esp;方璃记得下午来时，带队的导游说这是一片空坟，是家人为出海后没有归来的渔夫所立。

&esp;&esp;多少思念和悲痛，被寄托在这一方墓中。

&esp;&esp;她托着腮望去。

&esp;&esp;在他离开的第六十一天里，她格外想念他。

&esp;&esp;写生时间只有一周，行程安排得紧密，岛面积不大，画头不少。上午一般是几个同学结伴选景，下午便开始画画。

&esp;&esp;天气冷，大多同学都只抱着夹子画速写，还有更多同学拍张照片就偷摸回宾馆，然后支起架子慢慢画。

&esp;&esp;好好一次写生，被搞得同往日画照片无疑。

&esp;&esp;方璃还算凑合，属于画速写那批，每天都戴着毛绒手套、围巾、毛线帽全副武装。

&esp;&esp;在这些人当中，唯独许教授是例外。

&esp;&esp;背着颜料画架爬到山顶，画远处公海上的渔船游轮，画料峭的山景，画阴凉落寞的墓碑。

&esp;&esp;用他的话说：“冬日风景远比夏季要好。”

&esp;&esp;陆思思对此仰慕得很，但一想到要搬着颜料找地方，还要在寒风中画画，便退缩了。

&esp;&esp;“男神就是男神。”陆思思躺在宾馆的床上，为大家的懒散开脱，“而且教授是写实派的，我们就当抽象派画画就好啦。”

&esp;&esp;方璃听了只笑。

&esp;&esp;“不出十年，不，五年。”陆思思比划出手指，骄傲道：“我们家教授绝对是国内超写实主义油画第一人。”

&esp;&esp;陆思思是随口说的，方璃也是随便一听，压根没放心上。

&esp;&esp;直到那天，她抱着速写夹在山顶上遇见许教授，第一次这样直观地看他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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