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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2页）

&esp;&esp;再之后，勉强逃回老家的陈炳文送走了缠绵病榻的老母亲，身无分文的富家大少爷无奈挽起袖子，舍下脸面找了一份勉强可以维持生计的茶叶铺账房工作。

&esp;&esp;半年之后，陈炳文一次跟着茶叶铺掌柜去主家对账的途中，路经灯州火车站。

&esp;&esp;在那里他遇见了一个酷似自己儿子的小乞丐，对方激动的神情告诉他，他没有认错人。

&esp;&esp;小乞丐抓住他的裤腿，试图和他相认。

&esp;&esp;那一刹那，陈炳文想了很多。

&esp;&esp;或许乞讨团伙的头目就在附近盯着他们，他们的反应有可能会导致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的追杀。

&esp;&esp;退一万步讲，他把儿子带回去之后呢？

&esp;&esp;他儿子可不仅仅是缺胳膊少腿那么简单，他还瞎了一只眼睛，舌头也没了。

&esp;&esp;这种程度的残疾与废人无疑。

&esp;&esp;他养不起。

&esp;&esp;时间静止了那么一瞬，回过神来的陈炳文心中俨然打定了主意。

&esp;&esp;他往后退了两步，挣开小乞丐抓紧他裤腿的手，语气急促的说了一句‘脏死了，别碰我’。

&esp;&esp;说完这话，他脚步匆匆，头也不回的冲进了人群之中。

&esp;&esp;被迫做出这样的选择，陈炳文心里说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esp;&esp;但日子还要继续，时间就如同流水一般，一晃就是二十年。

&esp;&esp;二十年后的一个冬天，陈炳文在街头拐角处撞倒了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孩，这个孩子长的像极了他的儿子。

&esp;&esp;恍惚间，陈炳文心中一梗，然后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esp;&esp;年少时，虽然他母亲因为生性懦弱没能为他撑起一片蓝天来，对他却是实打实的疼爱有加，这是他在冰冷荒诞的陈公馆里唯一的慰藉。

&esp;&esp;他十五岁时结的婚，娶的是母亲娘家的隔房侄女，到二十二岁膝下还是空空如也，当年正是他的那些庶子兄弟蹦哒的最欢快的时候。因为子嗣问题，他没少被这些家伙明里暗里的嘲讽。

&esp;&esp;他母亲为此焦虑难安，头发都不知道掉了多少根。

&esp;&esp;为了让母亲安心，也是因为其他方面的一些原因，儿子一生出来，陈炳文就把他送到了他母亲身边，请她帮忙照看。

&esp;&esp;那几年是自他有记忆以来，他母亲笑的最多的时候。

&esp;&esp;出于对母亲的怀念，陈炳文强忍着心底因为这张和儿子相似的脸产生的不适，收养了这个孩子，并为他取了一个和他儿子一模一样的名字，陈宁武。

&esp;&esp;陈炳文回过神来，他看着陈宁武，浑身颤抖不已：“你、你是……”

&esp;&esp;陈宁武目光森冷，“是啊，我回来报仇了！”

&esp;&esp;

&esp;&esp;听见这话，陈炳文两眼涣散，面上无悲无喜。

&esp;&esp;陈宁武梗着脖子，咬牙切齿：“当年在芒山脚下，你和奶奶逃之夭夭，留下我们母子俩被追上来的山匪抓了个正着。”

&esp;&esp;他粗喘着气：“我妈被他们卖进了妓院，我落到了人贩子手里，受尽折磨。在灯州火车站的时候，我看见了你——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兴奋吗？我以为我的父亲一定会救我，我马上就要逃出生天……”

&esp;&esp;“结果呢？”陈宁武两眼猩红：“他装作不认识我，还说我脏，要我别碰他，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esp;&esp;陈炳文心中一梗，神情复杂。

&esp;&esp;“我恨啊！”陈宁武低吼着，突然就笑了：“凭着这股恨意，我活了下来，在一个雨夜里修炼出来了气感……没错，就是气感。”

&esp;&esp;他死死的盯着陈炳文：“我得感谢你，从小就把我扔给了奶奶。奶奶说她小时候外曾祖父就是用各种咒语给她启蒙的，所以到了我这里也不能例外。多亏了这些咒语，我才没有和我妈一样，受尽屈辱而死。陈炳文，我陈宁武活着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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