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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第2页）

&esp;&esp;秦氏一针见血，“怎么？大夫人是后悔，还是没胆？”她点点桌面，若有所思，“也是，说来二夫人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真要把这些事捅出来呀……”

&esp;&esp;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敬府没了靠山，余下的每一分人情都要斟酌着用，谢宝林只有两个女儿，在他眼皮子底下动谢溶溶等于堵死了朝中一半的路子。

&esp;&esp;“郡王妃说笑，我与溶溶虽未亲如姊妹，妯娌四年相处也算融洽，您看……她刚守了寡，尽心教养叁个孩子不容易。这种事到底没有真凭实据……”

&esp;&esp;秦氏乜她一眼，“有人有物算不得真凭实据，那大夫人来说说，非要堵到他们做了什么丑事才算？”

&esp;&esp;陈氏脸一僵，“秦妹妹这话未免有些愈矩……”

&esp;&esp;“是不是真的，大夫人心里有数，我只是看不过敬府的一门忠烈被这样白白玷污了。东西我留这，”她凑近压低声音，听在耳朵里像蛇吐信子，“至于什么时候出手，您自己掂量。”

&esp;&esp;陈氏怔怔地目送她离去，呆坐到茶水都冷了，目光在白纸黑字上来回扫视，半晌回过神来，冷笑一声，“什么狗屁郡王妃，她是想借刀杀人，”翻看着几页来之不易的证据，她心里支着一把算盘拨弄，又叫来侍女询问，

&esp;&esp;“最近南院那边有什么动静？”

&esp;&esp;“还是老样子，二夫人拢着叁少爷和大小姐，不过听说她前些日子派人给西跨院送了些东西，是从自己私账上出的。”

&esp;&esp;“惯会做人，是我小看她，两个孩子没了爹娘，眼下煜哥年纪还不大，等再过几年成了家，娶回媳妇不照样把她当亲娘一样侍奉？”

&esp;&esp;陈氏看了眼主院的方向，心想，这事儿能不能办，还得需要一个契机。

&esp;&esp;真是一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四月里一封从凉州上达天听的奏折在朝中掀起巨浪，几乎动摇了徐太后一脉的根基，永熙二年的仓廪案是大周朝堂割裂的导火索，有人在暗中投下一个火星，一路摧枯拉朽地烧毁了朝中的半壁江山。

&esp;&esp;燕回接到消息赶去万寿宫时，徐太后已经拟好了诏书，一份是退位放权内阁，一份是彻查安西大都护徐正良通敌案。她面不改色地在两份明黄的圣旨上按下朱印，似乎是早就料到有这一天，只不过写好存放起来，待到合适的时候昭告天下。

&esp;&esp;她让傅林捧着诏书上一边晾干墨迹，这才抬眼看他，“燕公子来，是有什么急事？”

&esp;&esp;燕回看清上面的内容，心里划过一丝讶然，他冲徐太后行礼，“某不若太后娘娘远见，实在羞愧。”

&esp;&esp;她略微松垮地仰靠在椅子上，无力地摆摆手，“直说来意罢。”

&esp;&esp;燕回不再含糊，从袖中掏出一方其貌不扬的錾花四方盒放到桌上，手指看似随意地按了几下打开盖子推到她面前，眼神坚定，“某想和娘娘讨个人情。”

&esp;&esp;徐太后看清盒子里的东西，神色突变，刚要伸手去碰，被一只修长的指节阻下，她坐正身躯，戒备地望向青年悠然的面孔，“燕公子应该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吧，你先说说看，哀家心里也好有个数。”

&esp;&esp;“我要娘娘保住一个人，”金眸不落下风，“左都御史谢宝林，娘娘若自断羽翼，除大都护外，谢宝林首当其冲。”

&esp;&esp;徐太后冷哼，“燕公子既然看得这么清楚，应该明白他免不了被牵连。”

&esp;&esp;谢宝林从先帝复立安西大都护起便一直主张修复与西域各国的邦交，当年英公主出嫁吐蕃他就是促成者之一，等到与敬家结为姻亲，去年安西一役后，也是他打头不断上书为徐正良请封河西侯。虽然被徐太后驳回，但抬举了敬廷，谢宝林的在朝中的地位也跃至与几位大学士平起平坐。

&esp;&esp;徐太后做好了弃卒保帅的完全打算，连亲哥都准备推出去顶罪，自然也圈定好了几个连坐的人选。

&esp;&esp;“哀家只是好奇，你给我看这个，是要怎么个交易法？”

&esp;&esp;她有些烦躁，眼前的青年再养眼，可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处处都在嘲讽她之前的错误估算。

&esp;&esp;燕回收回手，不紧不慢地说道，“把这个东西给娘娘看，是想让您知道我能做主到哪一步，也可以说是我的筹码。某斗胆用一个秘密来和娘娘讨这个人情，也不会让您难办，不过把流徙改成罢黜，打发他回老家去就行。”

&esp;&esp;徐太后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道，“你说。”

&esp;&esp;四月的风已经有股闷热的燥气，即使开着窗门也不一定时时都会穿堂而过。万寿宫听不见一丝鸟鸣，宫人们立在朱漆金描的宫殿里安静得和摆设融为一体。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久到那个异色瞳仁的年轻人都走出了宫门，徐太后还没从方才他的一席话中缓过神来。她感到有几分口渴，去拿放在桌案上的茶杯时才发现手指攥得太紧，不知什么时候套在小指上的珐琅甲套劈断在手心，剌出一条不长，但是极深的口子。

&esp;&esp;她急促地灌下那杯冷透的茶，手抖到端也端不住，空茶杯闷声滚在地毯上，很快有宫人迈着蹑轻的步子来换上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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