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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第1页）

转眼，便到了县试的日子。

这县试若是寻常，朝廷不逢大事，一般三年一考。

如果考生足够幸运，遇着皇帝亲试或朝廷庆典，就可另立名册，再附试一场。被称为“特奏名”也常常被大家叫做恩科。

杨度早早便起了床，于家中洗漱。今日便要参加县试，即使早已熟通四书，临近考时，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彻夜难眠，神色不免有些萎靡，用冷水激了，才打起了一丝精神。

屋外有些嘈杂，杨度倒也知晓。乡邻大都在生火造饭，待到用了朝食，便会呼朋引伴的去校士馆外看县试入场。

平日里，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歇，除了婚丧嫁娶，也难有消遣。日子过的平淡的激不起一丝浪花。所以县中在校士馆举办县试，对寻常人来说，就是顶了天的大事了。

县试一般连考三天，第一天考生入场，百姓们也大都愿意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计，想着反正也耽误不了什么营生。都一齐带着孩子赶来看看热闹，说不得还能沾沾考棚的文气呢。

其实，考棚也就是校士馆，只不过考场周围搭建了一排排供考生歇息的棚子。不知怎的传了出去，被人叫做考棚。传的久了，大家也都习惯这么叫了。

屋中，韵儿经过多日温养，身形稳固，从木簪中显化出来，已和常人无异。多日相处，她已经熟练的当起了侍女的角色。此时正在给杨度准备考试用度，将笔，墨，吃食放在包袱上，细细整理。

杨度见韵儿如此贤良，柔声道：“韵儿不必如此，你我友人相处即可。”

韵儿轻轻摇头，白了杨度一眼并不接话。待到折好包袱，还在包袱面上别致的用笔画了个花。然后满意的拍了拍手。才俏声道：“公子，韵儿祝你一路登科，金榜题名。这次考上秀才，明年就能考上举人，很快就能当状元啦。”

说罢歪了歪头：“到时候我可就是状元郎的小侍女了，公子可不能抛弃我呀。”

相处多日，韵儿已和杨度相熟。平日里在木簪里修炼，闲暇时就出来托腮看着杨度读书。先前受尽磨难的阴翳被平淡的生活冲淡不少，少女活泼的天性也展现开来。

被少女活泼的朝气感染，杨度也调笑道：“那可要乖乖听本公子的话，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韵儿听闻，好像想到什么，脸色微红，举拳便打。只是这拳头还未打在身上就卸了力道。娇软无力。一眼望去，韵儿眼中满是柔情，哪有半分怒气，分明是女子娇嗔。

“杨公子，杨公子起了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随后便听到王德财拉着嗓子的喊叫。

“在家呢，王大哥找我有什么事？”杨度如蒙大赦般，赶紧趁机逃离了韵儿的‘魔爪’，前去开门。

一开门就看见，王德财换下了往日常穿在身上的黑色袄子，换上了平日里舍不得穿的珍白羊皮袍。头上还骑着穿着新衣裳的小金旺。

见杨度疑惑的看着自己，赶紧拱手作揖，道明了来意：“杨公子，今个你考试，肯定能当上秀才老爷，我带小金旺先来认认先生。”

“叫先生。”

“”

王德财老来得子，平日里对小金旺宝贝的紧。生怕孩子碰了伤了，导致这孩子倒有些怕生。憋红了脸也没说出话来。

“无妨，无妨，我且要去校士馆应试了。王大哥，还有什么事吗？”

“同去，同去。”王德财兴奋道，他本也打算今天去考场边上看热闹。

自从上次被杨度抓到偷盗之事后，心中发虚，平日里本就躲着杨度。想着这次和杨度同去，说不得杨度回来就是秀才老爷，那我也就是从龙之臣了，不，从鹤之臣。王德财想着很久之前看过的一场戏，戏里说的从龙之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但转而又有点纠结，秀才老爷不是龙，便自做主张的心中封自己为从鹤之臣。

韵儿隐了身形，站在门边，噘着嘴，气鼓鼓的看着王德财。

其实这次县试，韵儿本也想去。但校士馆考前会被儒学署教官用文气封印，寻常鬼神精怪根本靠近不得。

县令还会邀请当地土地香火神。只需用县衙大印临空一盖，引动一丝王朝气运，盖在土地香火神身上。就可暂时得到本县气运认可，进入考场协助巡查。阻挡些鬼神干扰考试，同时也监督作弊。考试结束，这丝气运就归土地香火神所有。

王朝气运对香火神修行乃是大补，所以大都愿意前来。

更何况，考场外的军士衙役大都打熬过气血，筋骨，修的是气血武夫。就算元廷衰落，军士惫懒，平日里甚少操练。但这血气还是要比一般人重上不少。结成阵来，便是寻常鬼兵圆满也难以抗衡。

就算运气极佳逃过了前面种种，考场数个生员一齐做题，才思泉涌，文气迸发。对她也会造成不小的伤害。

王朝科举，神鬼辟易。

县试不仅在寻常百姓算个大事，县中官员，以及兵丁衙役对待这事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因为往年就曾出现过考生利用道术舞弊。

后虽不知怎的被府官发现，县令和儒学署教官因此吃了好一顿瓜落。

又被朝中清流一派文官狠狠弹劾。虽然县令等人耗费钱财上下活动，尚未被罢官免职。但考评终究还是得了个下下之评。怕是有好几年难得升迁了。也所以对这县试也不由得万分重视起来。

兵丁衙役们常年在府衙厮混，早以磨得一颗玲珑心肠。兵丁头目见县令老爷重视，也是暗暗告诫手下同僚，须要在县令老爷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不然被县令看见手下兵丁玩忽职守，自己也免不了被牵怒。

校士馆周围，庄严肃穆。连冬日里的乌鸦都不敢再嘶叫，仿佛受到了这紧张的气氛影响，飞的老远老远。平日里懒散的军士，都翻找出许久不穿的甲胄，将每片甲叶都擦拭的锃亮。穿戴整齐，倒是显得有几分威武雄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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