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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李萃又笑起来:“你以为咱们是城里人,有份好工作可以依仗的?就算是城里,离婚不也一样要被戳脊梁骨,一个乡下女人,没了地又没有劳力,离了婚,不也还是只能找下一个男人?你妈的腿脚又不好,就算真离了,她就一定能比现在好?”
&esp;&esp;甄真瞬间就哑然了。
&esp;&esp;灶台边上,油灯的光摇摇晃晃,把人脸照得明暗不定,炉子里剩下的柴火还带着点余热,李萃就就着这点热水刷洗锅碗。
&esp;&esp;甄真一眼看过去,只看见水面上飘的全是油花,叫人心里腻味得慌。
&esp;&esp;“我以后肯定要把我妈给带走的!”她咬着牙说。
&esp;&esp;“那你妈肯定能高兴坏了,她忍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李萃拿着竹制的锅刷,大力在铁锅里转着圈,搅出一圈圈白沫儿,“但是现在,只能忍着,你妈不是还想要你念完初中嘛?正好这次可以一起闹出去,叫村长给个准话,至少撑过这半年。”
&esp;&esp;“嗯。”甄真从嗓子眼里,好容易才憋出了这个字。
&esp;&esp;李萃又笑:“你和你妈倒不太一样,心气高,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esp;&esp;厨房里还在收拾着,就听见前屋有人来了。
&esp;&esp;李萃忙擦擦手,低声对甄真说:“应该是村长来了,记住姨刚才跟你说的话,忍住这口气,多要点实惠才是正经,要不然,你妈这顿打可就白挨了。”
&esp;&esp;甄真又答应了一句,可声音还是低沉沉的。
&esp;&esp;走在前头那个六十来岁的灰头发老头应该就是村长,佝偻着背,但是精神气还算足。
&esp;&esp;跟在他后面的是个敦实矮小的乡下汉子,皮肤黑红,眼神浑浊,身上透着一股酒气。
&esp;&esp;一看到后面这人,甄可就忍不住往姐姐身后藏。
&esp;&esp;因为原主留下的记忆,甄真一看到甄老三心里也忍不住发毛,但她内里毕竟是个成年人,这时候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护住弟弟,然后瞪向甄老三。
&esp;&esp;不知道是不是甄真的眼神惹毛了他,这个酒疯子忽然一下又发起疯,随手抄起一旁的凳子就想往甄真身上砸,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这小娘皮,老子养你这么大,你还敢瞪老子……”
&esp;&esp;“给我放下!”甄真刚拉着弟弟躲开,就听到村长一声怒喝,“怎么着,在我面前你都敢打人?你婆娘还躺着,又想把女儿也一起送进去?”
&esp;&esp;“反正也不听老子的,打死算球!”村长的话到底管用,甄老三嘴上虽然骂骂咧咧的,最终还是把手里的板凳慢慢放下了。
&esp;&esp;村长瞪了一眼甄老三,背着手:“你跟我进来,先给你婆娘道个歉再说其他。”
&esp;&esp;两个孩子被留在外间,只听见里屋先是一阵哭声,还有骂声,过了一会,声音止住,只剩下村长的说话声。
&esp;&esp;总而言之还是那老一套,家庭和睦最重要,不要叫外头人看了笑话去。
&esp;&esp;又过了一会儿,两个孩子也被叫了进去,村长对甄真说:“你比你弟弟大些,又是个女娃,你娘现在生病了就要担起责任来,好好照顾家里,学校那边反正也不重要,先请假好了。”
&esp;&esp;一听到这话,甄真还没做声,病床上的王桂珍反而先说话了:“村长,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娃要看就要毕业了,我不想……”
&esp;&esp;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甄老三粗暴打断了:“老子养了她这么多年,这点小事都做不了?再说一个丫头片子,书又读不出个花来,还不如早点出来挣钱!”
&esp;&esp;村长又咳嗽一声,觑了一眼甄老三:“甄真是念初三了吧?这样,还是我做主,孩子先跟学校请一个月的假,等桂珍好得差不多了再让她回学校考试拿毕业证,耽误不了什么。”
&esp;&esp;甄老三还想说话,被村长直接堵了回去:“行了行了,就几个月而已,耽误不了孩子打工挣钱,再说了,拿到初中毕业证,工资好歹还能高点。”
&esp;&esp;甄老三这才终于老实闭上了嘴。
&esp;&esp;可等送走了村长,他的嘴脸马上又变了。
&esp;&esp;“一个丫头片子,读个屁的书!我已经跟王二家的说好了,下个月你就给我进厂打工去,协议我都帮你签好了,每个月的工资直接打回家里,老子帮你管着,免得乱花。”
&esp;&esp;甄老三个子不高,满脸横肉,说话的时候酒气一股股喷出来,泛着腥臭气。
&esp;&esp;听到他的话,王桂珍还想阻拦:“村长都说了,不差这几个月……”
&esp;&esp;甄老三完全不顾王桂珍身上的伤,直接一个巴掌就挥了出去,把她打得趴在床上半天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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