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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节（第2页）

&esp;&esp;也就是这辆车脏兮兮的窗户内，隐隐透出闪烁的红光来，宫理这次有了心理准备，伸手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esp;&esp;一个肚子臃肿四肢细瘦的中年女人头戴着外接脑机，从座位上倒下来，摔在沙地上。

&esp;&esp;宫理往里看。几辆车的乘客似乎都挤进了这辆七座车，甚至还有孩子坐在父母的腿上，他们就像是遗迹中的石雕般蒙了一层灰，从窗户缝里吹进来的沙落了他们一身。

&esp;&esp;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戴着白色的外接脑机。可能因为产品的型号有些区别，这些鸭嘴型脑袋各有不同的涂装和设计，却也都有着标志性的红灯。

&esp;&esp;甚至包括车上两个孩子的脑袋上，都戴着儿童款的外接脑机，上头还有卡通贴纸。只是这辆车里最起码有三个人的脑机已经不再亮灯了……

&esp;&esp;波波爬起来，缓缓蹭过来，它忽然拽了拽宫理的衣服，指向刚刚从驾驶室掉出来的中年女人。

&esp;&esp;宫理低头看下去，那个女人瘫软在地面上，但嘴巴似乎仍在蠕动着，她口水早已干透，口腔里也有沙子，但鼻息似乎在缓缓地吹拂着她嘴唇上落的灰尘。

&esp;&esp;“还活着！”宫理惊讶，连忙扶起中年女人，拍了拍她身体，她只有嘴巴和喉咙在蠕动，或许是外接脑机夺走了她的意识？不过这里应该断了卫星通信，她是如何连接到网络呢？

&esp;&esp;宫理伸手就要摘下她的外接脑机，平树在车内看到，一惊，起身连忙拍向前挡风玻璃，想让宫理停下来。

&esp;&esp;但风声中宫理根本没有听到，她先摸索着关掉了脑机外观上的按钮，女人没有什么反应，脉搏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宫理等了一会儿，又打开中年女人下巴处的环扣，用力才摘下了外接脑机。

&esp;&esp;宫理看到了她上半张脸，苍白水肿得像是从来没有晒过太阳，她双目紧闭，但也能看到眼球从眼眶中严重凸起，就像是某种蛙类——

&esp;&esp;那女人在宫理摘下外接脑机之后，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像是生锈铁片摩擦的哀叫，而后身子一挺，彻底咽了气。

&esp;&esp;宫理愣住，平树也冲下了车，但还是晚了一步。宫理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才又看了一眼车里的其他人，回头喊道：“我杀了她？”

&esp;&esp;平树伸出手臂挡着风，摇头：“不，她已经不可能救活了，这种人我们都俗称中阴身，肉身已经死了，但她的灵魂还在脑机中活跃着，脑机的电流引发身体上的抽搐。我阻拦你，只是有些人戴了太久，会眼压脑压不稳定，摘下来的时候可能眼球会爆出来，很吓人。别多想，她只是再也没有回声了而已。”

&esp;&esp;宫理听过不少迷信故事，

&esp;&esp;下了车，雾霾黯淡，天显得很高很平，视野开阔，头顶已经变成了深蓝色，但依旧看不到星星。西边的天边还有淡蓝色余晖，宫理眯起眼睛，她看到那些挂着灯牌与广告的高塔与水泥粗烟囱背后，有着更高大的、只有圆柱形轮廓的人造物。

&esp;&esp;是烟囱？还是什么信号塔？

&esp;&esp;宫理已经无法辨别跟那轮廓的距离，仿佛开车几个小时也无法开到它脚下。

&esp;&esp;近处灯光挂得跟景区小吃街的厂房已经够庞大了，后头的事物几乎超越了人造的极限，像是给这片大地打了螺栓。

&esp;&esp;宫理抬手：“那是什么？”

&esp;&esp;平树也不太知道：“那应该也是核电站，但是恐怕是对北战争期间建设的吧。这里好像百年前也是个工业城市。”

&esp;&esp;确实，宫理能看到远处一些整齐划一的老式水泥楼房，五六层高度，窗子只剩下黑黑的洞口，很多楼房也已经倒塌了。像是末世的连片墓碑般立在远处。

&esp;&esp;靠近石港两条主干路的楼房，也似乎有能出工业时代棱角与几何美感的风格，像是只要看起来规整，完全不在乎里头住的人能不能晒到太阳，会不会在集体生活的回廊上一股尿骚味。

&esp;&esp;那些公寓楼侧面还有马赛克拼成的宇航员站在地球上向木卫四招手的壁画，一派即将开始星际时代的宏伟图景。深蓝色的宇宙因为马赛克砖的剥落，显得像是一片繁星的夜空。宇航员脚下的墙面上是致幻剂的广告与拉皮条的电话。

&esp;&esp;老楼里有些昏黄的灯光，似乎这个镇子上生活的人也不过三四百户而已。

&esp;&esp;宫理突然感觉到这个世界远比她想的有历史，有故事，万城那样的繁华与迭代，流量与狂热反而是特殊的。

&esp;&esp;她拽了拽外套，头发还没完全干，人畜无害地打着哈欠跟平树并肩往餐厅走，像是刚刚睡醒下楼买饭。这家酒吧餐厅有着字型的夸张水泥顶棚，造型远大于功能，像个工业时代的车站。

&esp;&esp;波波不吃饭但也想下车玩，亦步亦趋地紧紧跟着他们。

&esp;&esp;他们一男一女一机器人的组合有点显眼，宫理幸好现在脑门上还没有了洞，显得像正常人一些。但她银白色长发和漂亮的五官，显然还是引起那些走廊下的人的注目。

&esp;&esp;甚至有个满身纹身，眼睛改造成瓶盖一样的圆形凸出电子烟的壮汉，朝宫理吹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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