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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婶笑着点头,“行,我去,你松开我,我回去换身衣裳。”
杨柳在他们给花生垛盖稻草时已经洗好了澡,她抱着青莺往村头走,打算喊上娘家人一起去镇上吃饭。
“都要下雨了,我们不去,就在家里吃。”杨母看了眼天。
“就是下雨才清闲,有马拉车又不让你们走路。”杨柳不跟她娘啰嗦,转过身说:“你们赶紧换身干净衣裳,我这就去借木篷车,待会儿马车套好了就来接你们。”她家目前就三辆带顶的木篷车,回来时还要捎上鱼馆里做活儿的人,还要再借两辆。
割草喂马,提水饮牛,打扫木篷车,人都到齐了把狗赶进屋锁上门,交代邻居帮忙留着心,一家老少坐上马车动身了。
还不到做晚饭的点,天色乌压压的几乎看不清人,妇人站在门前大声咕咕唤鸡,男人拎桶挑水,赶在下雨前把家里的水缸倒满,见一行五辆马车要出村,他们驻足询问:“天都快黑了,马上要落雨,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接鱼馆里的人回来,顺便过去吃顿饭,也不用开火了。”程石答。
到了村头接上杨家人,出村了碰到个小丫头背着背篓,程石喊住她:“谁家的丫头?天都黑了你跑出来干嘛?赶紧回去。”
“我去给兔子割篓草,我养的兔子下崽子了。”
“割草你去村前的地头割,别出村。”杨柳探出车窗,这丫头看着也迷迷瞪瞪的,天都黑了还敢一个人往外跑,她继续说:“兔子也吃花生秧红薯藤,你随便去谁家地里割几条红薯藤就够了,下雨了就喂兔子吃花生秧。”
“我家菜园就有红薯藤。”小丫头立马蹦蹦跳跳往村里跑。
“这丫头也是长了个虎胆子,她家里人也是心大,马上要下雨了也不拘着孩子。”下雨天蛇好出洞,咬到了可不得了。春婶往外瞅一眼,杨家庄靠山,木盛草茂,要是有那存了坏心的,逢着刮风下雨天把丫头拉进山,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马车里挂着一盏灯笼,随着马车的颠簸,昏黄的光晕在车壁上晃悠,青莺躺在她娘的腿上,眼不眨地盯着灯笼,光晕晃到她脸上时,她乐得咯咯笑。
走到半途,车顶上响起雨点的噼啪声,程石把腿缩进蓑衣里,盯着前方的路说:“下雨了。”
“下雨了,等天晴了就能割稻子了。”杨老汉的声音从车尾传过来,“今年麦子不成器,秋稻还成,每逢干了就落点雨。”
“老哥你家今年种了几亩水稻?”坤叔大声问。
“八亩多。”
“那是挺不少。”
雨点越来越密,雨水打湿了马鬃毛,它们欢快地摇头甩尾,这段时间忙着开食馆忙着收花生收豆子,好久没给它们洗澡刷毛了,在雨中疾跑的感觉看着就是痛快。
马车从野外闯进镇,像是跨出深山走进了闹市,路两边的房屋灯火通明,人影落在窗纸上,说笑声逸出墙院。木窗吱呀一声,临街的人开窗往外看,马车已经拐了弯看不到影。
下雨天食馆的生意也没受影响,程石先下车撑伞给杨柳和孩子遮雨,他们一行人走进门,大堂里吃饭的人一静,认出人了笑出声:“这下雨的晚上你们怎么还过来了?我还当是进山匪了。”
“跟你们一样,不想在家开火,就来镇上吃饭了。”杨柳玩笑,她轻拍着左右四顾的小丫头往后院走。
鱼馆里一步一个灯笼,亮堂如白昼,程石把人安顿好了又赶马车去悦来食馆,不一会儿提了四个食盒回来。有鱼有肉,上午没吃到嘴的鱼羊肉馄饨也进了肚,末了喝上一碗温热的鸡汤,身上的筋骨都松懈了下来。
最后一桌食客离开,屋外的雨势也小了,春婶她们帮忙收盘子擦桌子扫地,合力把大堂和包间打扫干净,后厨也收拾干净了。
“走喽,回家。”坤叔站在门前喊。
一盏盏灯笼暗下来,到了最后只剩门口的两盏,杨柳坐上车从保母那里接过孩子,见这丫头还睁着大眼好奇地到处瞅,她扭头问她嫂子:“豆姐儿可睡了?”
“睡了,吃饭那会儿就睡了。”
“我家这是养了个夜猫子。”杨柳点了点青莺的额头。
马车出镇,人声一瞬间退了去,雨丝细了,敲在车顶上的声音极轻,马蹄踏在稀泥里的咕噜声都清晰可闻。车里没人再说话,慢慢的,有人在蛙鸣和马蹄声里闭上眼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磕在车壁上瞬间清醒。
马车里传出一声轻笑。
“笑什么?”程石问,大半夜的突然来一声还挺瘆人。
“没什么。”杨柳换了个胳膊抱孩子,这才发现小丫头也睡着了,她轻声问:“停雨了?”
“还在下,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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