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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2页）

&esp;&esp;但是谁也不敢将他们与民间那些机油里讨生活的手艺人相提并论。

&esp;&esp;当年顾昀之所以能重启玄铁营，绝不仅仅是战事紧急或皇帝轻飘飘的一纸诏书，很大程度是沈易这位故交在灵枢院中帮他疏通了关系，关键时刻，灵枢院站在了少年将军的背后，给了他最有利的支撑，这才让十年来隐隐已经没落的军权再次压过七嘴八舌的文人士族。

&esp;&esp;玄铁营死而复生后，沈易应顾昀之邀，脱离灵枢院，成了顾昀专属的护甲人——当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以长庚此时的见识和阅历，是不知道的。

&esp;&esp;沈易也无意解释，只是抬头对葛胖小说道：“我有几句话想和四殿下说说，你……”

&esp;&esp;葛胖小立刻机灵地应道：“嗯嗯，你们说，我吃饱就困，也该回去睡觉了。”

&esp;&esp;说完，他往怀里揣了两个包子，嘴里叼了块大肘子，从椅子上跳下去跑了。

&esp;&esp;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沈易才缓缓地说道：“西域战局稍稳的时候，顾大帅接到皇上密旨，令他到北疆一带寻回当年随贵妃姊妹一起失踪的四皇子殿下。”

&esp;&esp;长庚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抬起眼皮，一言不发地望向沈易。

&esp;&esp;沈易神色诚恳不似作伪，娓娓道来：“途径雁回时，我们发现城门外有北蛮活动的迹象，狼王的世子一直野心昭昭，早有不臣之心，大帅担心北疆恐生异变，这才停下查看，不料正好从狼群中遇见殿下。大帅十四年前跟在长公主身边，与贵妃有一面之缘，请罪

&esp;&esp;顾昀其实就住在长庚隔壁，但和这边不一样，他落脚的地方显得冷冷清清的。

&esp;&esp;倘若长庚说一句“不用伺候”，郭太守一定会涎着脸，将“殿下勤俭爱民”大吹大擂一通，然后一股脑地塞几十个仆役过去。

&esp;&esp;但再借他一麻袋胆子，郭大人也不敢跑到顾大帅面前谄媚。

&esp;&esp;顾昀轻飘飘撂下一句“别来打扰”，他住的地方，除了那些吓人的玄铁营将士，谁也不敢轻易踏入半步。

&esp;&esp;顾昀以前在听不清看不清的情况下，整个人会格外紧绷，特别讨厌不熟悉的人在身边乱转。

&esp;&esp;沈易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种草木皆兵的紧绷了，本以为在雁回小镇沉潜两年，顾昀已经学会了怎么和这个模糊的人间和平共处，现在看来可能还是不行。

&esp;&esp;学会了和平共处的那个只是“沈十六”，不是顾昀。

&esp;&esp;其实要说起来，顾昀这个人平时表现出的胸有成竹与从容不迫，其实十有八九是装的，但是装得太真，没人看得出其中的水分。

&esp;&esp;同时，他的聋和瞎虽然都是真的，却偏偏都像装的。

&esp;&esp;从这方面来看，顾大帅可谓身体力行地诠释着何为“假作真时真亦假”，沈易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心里缺件，还是根本有意为之。

&esp;&esp;哦对了，他的真心其实也是真的，不过好像也不太招人信。

&esp;&esp;临近傍晚，夜幕方才垂落，昏星尚未显露形迹，顾昀回屋以后，叹道：“有没有不妥？大帅啊，恕沈某人才疏学浅，我就没看出你这里有妥的地方。”

&esp;&esp;顾昀：“唔？什么？”

&esp;&esp;沈易：“……”

&esp;&esp;他捏住顾昀手书的一角，塞回他怀里，轻轻托了托他手肘，又指指旁边的小榻，示意他哪凉快哪呆着去，然后自己铺纸蘸墨，打算重新开始写一份新的。

&esp;&esp;顾昀端着药碗，豪迈地一饮而尽，然后往精致的美人榻上一靠，鞋也不脱，翘着高高的二郎腿，静静地等着药效作用，同时他手上也没闲着——顾昀十指翻飞地把方才那张纸折成了一只纸燕子，然后一脱手，照着沈易的后脑勺就飞了过去。

&esp;&esp;这人的手可是有多欠哪！

&esp;&esp;沈易听见风声，一抄手抓在手里，简直没脾气了，问顾昀道：“我这么说话听得见吗？”

&esp;&esp;“还行，有点模糊，”顾昀道，“反正我就是方才写的那个意思，你按那个替我改个像样的说辞就行了。”

&esp;&esp;沈易叹道：“大帅，你跟皇上说，是皇四子殿下识破胡女与蛮人的阴谋，大义灭亲，才让我军占了先机，一举歼灭蛮人？这话你信吗？”

&esp;&esp;顾昀也不知喝了一碗什么灵丹妙药，眼角与耳垂上的两颗小痣仿佛活过来似的，又殷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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