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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回到国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简舟在飞机上睡觉睡了一半被叫醒,没什么精神,打着哈欠跟在沈郡身后。
&esp;&esp;走在前面的沈郡脚步猛然一顿,简舟迷迷糊糊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在沈郡背上,顺手扶住了他的腰,边揉眼睛边问,“怎么了?”
&esp;&esp;“……好像是你爸妈。”沈郡迅速跟简舟拉开了些许距离,往远处一指。
&esp;&esp;顺着沈郡的指尖望过去,果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他妈妈正颦眉四处张望,焦急的目光落在一波又一波的人群中,简舟愣了愣,他记得出国前跟李建国说这事的时候,只提了会今天晚上回来,并没有说具体的时间。
&esp;&esp;简舟没想过会有人来机场接他,更没想到他妈妈会来。
&esp;&esp;想起之前那一次的争吵,简舟的心一紧,沉甸甸往下坠,愣怔间,他妈妈已经看向了这边,脚步匆匆地走过来。
&esp;&esp;简舟下意识扭头避开简宁的目光,半个多月前的争吵还历历在目,他一时头脑空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有些慌乱地往后撤了一步,躲到沈郡身后。
&esp;&esp;简宁蓦地一僵,她看着见到自己以后躲躲闪闪的简舟,看着露出紧张表情躲在别人身后的简舟,忍不住红了眼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唤了声,“小舟。”
&esp;&esp;简舟心中一软,叹了口气,走到简宁面前,轻声说,“妈,对不起,之前是我……”
&esp;&esp;“不是你,不是你的错,小舟,之前是妈妈错了,是妈妈对不起你。”简宁含着泪拥住了简舟,“妈妈不应该不相信你,不应该打你,对不起。”
&esp;&esp;简舟一瞬间不知该作何反应,突然的拥抱并没有让他觉得温暖,反倒隐隐生出些陌生与酸楚。
&esp;&esp;裂痕与隔阂终究没办法弥补。
&esp;&esp;他小时候曾经渴望过的,来自母亲的关心和亲近,现在得到了,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esp;&esp;简舟想要挣脱这个拥抱,察觉到他的意图,简宁却将他抱得更紧,连声音都染上了哭腔,“小舟,是妈妈的错,你能不能原谅妈妈一次?”
&esp;&esp;“妈,我没有怪过你。”简舟垂下眼睛,拍了拍简宁的背,“我只是……”
&esp;&esp;他只是小时候偶尔也会羡慕那些有父母陪在身边的孩子,偶尔也会好奇被父母捧在手心里是什么感觉,偶尔也会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与奢望。
&esp;&esp;奢望整日为生活奔波的母亲能分出一点点时间来陪陪自己。
&esp;&esp;他只是……不知道应该怪谁,怪那个他从未谋面的父亲?怪总是对他们指指点点的街坊邻里?怪嘲笑他是私生子的同学?还是怪他自己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esp;&esp;可至少,他永远不会去怪他的母亲,不会去怪一个拼尽全力才撑起一个家的母亲。
&esp;&esp;简舟轻轻推开简宁,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语气真诚而平静,“妈,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谢谢你生下我。”
&esp;&esp;简宁握住简舟的手,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都要抬着头看记忆中那个小小的孩子了,她的简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在她缺席的那些时光,悄无声息,坎坷又倔强地长大了。
&esp;&esp;她恍惚中意识到,简舟的平静,或许并不是一种释怀,而是他已经不再需要了,是他终于死心了。
&esp;&esp;没有期望,自然不会再失望。
&esp;&esp;“小舟,咱们,咱们先回家再说。”简宁攥紧了他的手,可简舟站在原地,没有挣脱,也没有动。
&esp;&esp;简舟不想回家。
&esp;&esp;李建国无奈地看着母子两人,想要打个圆场,却见沈郡适时地走过来跟简宁规规矩矩问了声好,然后把行李箱递给简舟,笑着说,“快跟爸妈回家吧,小朋友,很晚了。”
&esp;&esp;简舟皱着眉头看了看沈郡,僵持片刻,接过自己的行李箱,“……你到家给我打电话。”
&esp;&esp;李建国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生怕简宁看出什么端倪,赶紧拍了简舟一下,推着他往前走,“打什么电话,他这么大还能丢了不成,走了走了,回家。”
&esp;&esp;回家的车程很长,简舟和他妈妈坐在后座,气氛异常安静,只有音乐不知疲惫地唱着。
&esp;&esp;李建国跟着音乐哼了两句,问简舟,“小舟,一下子出去疯半个月,玩的是不是很嗨?”
&esp;&esp;“嗯。”简舟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快速移动的景色,有点昏昏欲睡。
&esp;&esp;“你妈妈本来早就想给你道歉了,没想到你一下子出去这么久,这不,一听你要回来,拽着我就往机场跑,急的哟。”李建国用开玩笑的口吻道,“你俩差不多行了啊,别别扭扭看得我浑身难受,母子哪有隔夜仇,快点握手言和,ok?”
&esp;&esp;李建国话音一落,车里瞬间又安静了。
&esp;&esp;李建国沉默半晌,抚额道,“……你俩可真是亲母子。”
&esp;&esp;简舟闭上眼睛,心中有些烦闷,每次触及到这些事,他都觉得很累,那种由内而外漫延的疲惫和无力感,像是把好不容易游上岸的人活生生按回水里,透不过气来。
&esp;&esp;他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不知道怎么与妈妈和解,更不懂得怎么去拼凑已经被撕碎的虚伪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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