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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节（第3页）

&esp;&esp;他抬起头朝皮场庙看去。

&esp;&esp;皮场庙是太祖时期开建，在顺天府的左面，之前曾是剥皮之所，后来改为极刑的刑场。血污之地，不论如何洗刷，气味都不好闻。然而周遭的树木却长势甚好，几乎遮蔽住了皇城中的高檐，唯剩几片琉璃瓦顶，被雨洗得干干净净。

&esp;&esp;邓瑛踩着道上的泥泞朝前走，目光却一直没有从瓦顶移开。

&esp;&esp;从前的时光如瑰丽的旧梦，即便在最肮胀的泥淖里，也能折射出光来。

&esp;&esp;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将自己视为这座皇城的营建者，直到临死之前，他终于被杨婉摁灭了那颗自毁的心，他才敢直视自己的存在过的痕迹。

&esp;&esp;红墙金瓦，雕梁画栋，一如大好的河山，风光无边。

&esp;&esp;无关当朝人心，也无关历史的规则，平等地看待着他这个即将被处死的人，向他致意。

&esp;&esp;他想要活下去，虽然他知道已经晚了，可是死之前，他好像并没有特别悲伤。

&esp;&esp;原来和自己的身份和解之后，即可正视自身。刑余至今，他还是第一次，真正问心无愧。

&esp;&esp;邓瑛想着，轻轻地闭上眼睛，任凭差役带着他穿过庙后的烟树，走向皮场庙。

&esp;&esp;刑台下的围帐后面，邓瑛被带了进来。

&esp;&esp;围帐一揭一闭，雨气和土腥味便涌了进来。

&esp;&esp;齐淮阳示意众官都噤声，询问押解邓瑛的差役道：“验身的录文在何处。”

&esp;&esp;差役将录文呈上道：“这是北镇抚司使亲自所写，已在诏狱中验明，张大人命我转告尚书大人，此处不必再行。”

&esp;&esp;齐淮阳看着文书应道：“知道了。”

&esp;&esp;说完看向邓瑛，“我身为监刑官，不能与你私言，但在我向你交代事宜之前，有一句话，我想对你说。”

&esp;&esp;“大人请讲。”

&esp;&esp;“我虽未曾与你结交，不全识你性情。但观杨婉一文后，至今意不能平，我对先生，心有不忍。”

&esp;&esp;邓瑛道：“请大人慎言。”

&esp;&esp;齐淮阳道：“我需不需要慎言，你可以出去，自己听一听。”

&esp;&esp;他说完，正声唤出他的名字：“邓瑛。”

&esp;&esp;“在。”

&esp;&esp;“按律候刑示众，你不得开口，否则即刻去舌。”

&esp;&esp;“我明白。”

&esp;&esp;一个堂官问道：“为什么不能让他说话。””

&esp;&esp;齐淮阳看了他一眼道：“休问。”

&esp;&esp;说完对差役道：“带他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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