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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第2页）

&esp;&esp;当她看到毁容的孙夫人时，有些恍不过神来。

&esp;&esp;看孙夫人脸上疤痕的新旧程度，想来是旧伤，虽然只留下了淡淡的红疤，但那张脸，却是真真切切的毁了。胭脂心中疑惑万分，孙夫人这脸上的伤是如何得来的？

&esp;&esp;丫鬟递了一杯茶给孙夫人：“夫人，听说小城主的爱妾前些天死了。”

&esp;&esp;孙夫人一顿，问：“小城主的爱妾？是胭脂那个贱人？”

&esp;&esp;丫鬟点了点头，孙夫人一愣，拍桌长笑：“死得好，那个贱人早就该死了！我当初就不该心软只毁了她的容，让她有可乘之机叫简林那混账报仇划伤了我的脸！”孙夫人摸了摸自己布满疤痕的脸蛋，眸光恶毒，愤恨道，“可恨简林是小城主，城主将简林打得几个月下不了床又免征了孙振两年税赋，就放过这个混账，这个混账怎么不和胭脂那个贱人一道去死？！”

&esp;&esp;胭脂怔了怔，原来当初，简林那孩子真的替她报了仇。

&esp;&esp;他没有骗她。

&esp;&esp;所以后来他连续几天没有出现，是因为被城主打得下不了床吗？

&esp;&esp;胭脂神情恍惚地飘回了简府，愣愣地看着憔悴的简林发呆。

&esp;&esp;心口一时间空荡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sp;&esp;简林相思成疾，那一身戏服再也没有脱下，日日夜夜唱着《杜丽娘》，唱得声音嘶哑，唱得星眸红肿，唱得最后倒在了病榻上，仍旧双目无神地念着胭脂的名字，气若游丝，脸上泛着诡异的薄红。大夫说是心病，简老夫人一巴掌打到了简林的脸上，抱着他虚软的身体，痛哭失声。

&esp;&esp;“孽障！死了也不放过我的孙子！我简家到底做错了什么竟招来了这样一个孽障祸害我简家？！要什么报应都往老身身上来，不要再来祸害我的孙子！”

&esp;&esp;简老夫人病倒了，病倒如抽丝，就仿佛真的像是将孽障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似的，随着她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简林却是一天天好转了起来，他不再整日整夜的唱戏，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是跪在简老夫人的病榻前，双目无神地看着简老夫人，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

&esp;&esp;简老夫人临死前，向简林坦白，那杯毒酒是她送到胭脂房里的。

&esp;&esp;简林无神的眸子总算是有了一些反应，他动了动眼珠子，看着老妇人，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奶奶，我知道啊。”他低下头，静静道，“我一直都知道。”

&esp;&esp;简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esp;&esp;简林气死了简老夫人。

&esp;&esp;下葬那天晚上，简林又穿上了许久未穿的戏袍，咿咿呀呀唱着戏，百转千回，凄婉断肠，但和从前不一样的，是他的眸中不再无神，而是淬满了怨毒。

&esp;&esp;他看着屋子里的某一个角落，笑得悲怆幽怨：“胭脂，你满意了吗？”

&esp;&esp;简林掩唇而笑，眼泪落了下来。

&esp;&esp;“我气死了奶奶，给你报仇了呢，你是不是想要我这样？”

&esp;&esp;胭脂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泪如同泄了闸的洪水，簌簌流个不停，心脏都揪得发疼了。她拼命地摇头，一步一步后退，无法接受眼前这样子的他。

&esp;&esp;不，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esp;&esp;简林那孩子，明朗如星的那个孩子，不该笑得这样肮脏污秽。

&esp;&esp;他不该变成她从前的模样。

&esp;&esp;胭脂明明报了仇，但心中却愈加空得发疼了起来。

&esp;&esp;心中仿佛被利刃穿胸而过，雪白尖锐的利刃上滴满了黏腻的鲜血，刺痛抽疼，令她难以呼吸。

&esp;&esp;简林没有寻死，他不敢死，因为他不敢面对简老夫人，深爱却又痛恨胭脂，他只想折磨自己，于是他白日里行尸走肉一般生活着，夜里便唱戏。

&esp;&esp;在别人的故事里，流下他的眼泪。

&esp;&esp;城主不准人进内院，仆人都以为内院闹鬼，因此望之怯步，内院再也没有人敢进来。

&esp;&esp;简林将自己锁在了一个城里，昏天暗地，独自孤苦，宛若恶狱。

&esp;&esp;三年，一千多个日夜里，夜夜如此。

&esp;&esp;

&esp;&esp;苏菜菜拿朱砂在简府院子外的空地上画了一个浴桶大的圆圈，圆圈里可容纳六七人，她从怀里掏出纸符，是几张显身咒，将显身咒贴到了红色圆圈的五行正宫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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