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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2页)

&esp;&esp;这时候,阿瑟通常会觉得:他把心玩野了。

&esp;&esp;这是个无意识的禁闭行为,对未成年身心没有太多损坏,但却绝对致命。

&esp;&esp;德语有个词叫ngweilig,西泽一直觉得这个词语就是发明来形容这类小镇的。它的意思对应到英文,可以是borg,也可以是peaceful;对应到中文是无聊,对应到粤语是冇瘾。但这些英文的中文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这类乡村的死寂、平静。镇上几乎只有老人,是喜欢寻欢作乐年轻人的坟墓。

&esp;&esp;这类小镇上,一般有个古老广场,广场上有棵巨大榆树,还有个白色教堂——但就只有这些了。最常见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中午十二点以后镇上几乎见不到人,但邻居之间彼此熟识。有时候他刚游完泳,躺在院子葡萄藤下睡觉时,一睁眼,就会有个邻居老太在围墙外面看他,面带慈祥的笑。这种笑容,在同年龄的阿瑟脸上,他从未见到过。

&esp;&esp;其实阿瑟多虑了。因为即使把自己放在正对纽约中央公园的一所公寓内,他也几乎懒得出门,甚至听着声音都懒得从窗外看公园里嬉闹的小孩。即使他们把露辛德和他关在同一所公寓里,也不会有什么故事发生。他觉得,甚至能比现在好一点,因为他察觉到这个金发姑娘已经快被这乡间小镇逼疯了——如果在纽约,她起码能撇下自己出去玩玩。

&esp;&esp;他仍还记得,住进乡间赌徒巷6

&esp;&esp;梦卿是离开旧金山了,还是不在人世了?

&esp;&esp;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一定得是后者。宁愿得知消息是她死了,也好开始新生活。否则,一辈子牵肠挂肚,无时无刻都在找寻,无时无刻都挂念:梦卿现在在哪里,挨饿受冻了吗?有没有吃饱饭?受人欺负了没有?睹物思人,一辈子无法痊愈。

&esp;&esp;淮真问他:来人有说他叫什么名字吗?

&esp;&esp;小伙想了会儿才说:给掌柜的留了个电话,像是说过姓孟。

&esp;&esp;所以也许不是本人,也许是他是隐瞒身份前来的,也许是不想闹出太大阵仗,也许是因为怀疑洪家的说辞。

&esp;&esp;于是淮真问他:能否托掌柜转告他,镯子是一名太平洋邮轮的船员送来的?如果他在再细问,就说有多嘴问过几句,是个在船上染疾去世的华人女孩,到埠无人认领,就近安葬在圣何塞华人墓,没有立碑。至于船员,是个白人……

&esp;&esp;小伙说,知道知道。白人嘛,都长一个样,谁知道是谁?

&esp;&esp;淮真问他:你们掌柜会愿意按我说的告诉他吗?

&esp;&esp;小伙说:她就是贪财些。

&esp;&esp;淮真点点头。

&esp;&esp;小伙说:你是现在跟我去见见她?

&esp;&esp;淮真说,我手头暂时还没钱,得去取。

&esp;&esp;小伙说:没事,你慢慢来,我去同掌柜对一对说辞,免得他来早了。等他走了,我再来找你,告知你他都说了些什么。

&esp;&esp;淮真点头,说你顺便问问掌柜,连带赎回镯子,我该给她多少钱。

&esp;&esp;小伙有些抱歉,说,按说这事不将掌柜掺和进去,你拿三百美金就能将它要回去。他来得急,我答得急,就没多想。

&esp;&esp;淮真说,我本该更早一点将镯子赎回来。

&esp;&esp;小伙说那我不耽误功夫了,这就快去快回。

&esp;&esp;等到过了晌午,小伙才又气喘吁吁跑来。

&esp;&esp;淮真请他坐,他不肯,说得赶着回去,立在洗衣铺门墙边低声说:“无论如何,明早以前你一定得去一趟当铺。早晨我去晚了,那人大早就来等在门口了。他问我掌柜呢?我说还没来,请他等一等。等到后院和掌柜对好说辞,掌柜将你那番话都讲给他听了。他想了一阵,便问镯子多少钱能卖给她。因我讲过镯子是留给你的,又因您还没给她钱,掌柜便同他说这镯子她自己也喜欢,不卖。哪知这人一路往上抬价,讲到六千美金时,面红耳赤的同掌柜说,‘这镯子对他而言很重要。他是个商人,不到穷途末路,绝不会说什么东西对他而言很重要。’又请掌柜再三考量,想好给他打电话。”

&esp;&esp;有一瞬淮真觉得,黄掌柜要当即就将镯子卖给了他,倒也算物归原主。但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不太仁道。

&esp;&esp;淮真便问他:我该带多少钱去赎回镯子?

&esp;&esp;小伙说:我跟掌柜说按理应当照三百美金原价退给你,但掌柜一直气不过,说早知他一开价一千美金就卖给他了,我同她讲了好久,才同意五百美金,由您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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