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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呀。&rdo;太叔玉一片坦然,他是申王之臣,也是祁地之君,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正是他的长项之一。庚长于揣摩人心,正是合适请教的人。庚也严肃了起来,问了太叔玉几个问题:&ldo;虞公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如何待您?如何待夫人?如何待两位公子?从何时开始变作现在模样?他身边相交的人,又是何等模样?&rdo;太叔玉慢慢回忆着道:&ldo;大约是五、六年前,我与夫人在祁地,是以究竟何月何日,无法确认。阿昌出世,命人报与他知道,后来再见,他便改了模样了。逐小人,近君子,唔,很有样子了。他与夫人,咳,两人都很客气,待我也……&rdo;一道说,他自己也梳理着原因:&ldo;奇怪,没有听说他在天邑遇到了什么事情。当时我回祁地,要他同去,他不肯的,将他强带走,半道他又跑回了天邑,扬言再要带他走,便要与他的伯父们一决生死去。等我再回天邑,他便与先前不一样了。&rdo;&ldo;没有什么旁的大事?&rdo;&ldo;没有。&rdo;&ldo;小事呢?人心很怪,有人见到山崩还依旧懵懂,有人看到花开,便突然明悟。&rdo;&ldo;那便真的没有了。&rdo;庚谨慎地道:&ldo;您给虞公报喜,说了什么?&rdo;太叔玉对家人惯常的温柔,给虞公涅的信里倒是夹着一句客气话&ldo;以后阿昌还要你照看&rdo;,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ldo;不会吧?这就长大了?&rdo;庚不敢保证,然而也有这种可能,责任令人长大,听起来多么的光明正大。庚低声道:&ldo;能捎带我看他一眼么?有小公子在的时候。&rdo;她可不敢排除虞公涅是不是有什么阴暗的想法。装好人,反戈一击,这样的事情一般人想都想不到,有的人却是不假思索就会逮谁坑谁。太叔玉郑重地点了点头:&ldo;好,先禀了王,我就接你们到我那里。&rdo;他也希望虞公涅真的变好了,这样就可以认真给虞公涅择一贤妻了,否则他一提婚事,虞公涅就要与他唱反调,设若故意娶一不贤之妻,岂不愁人?三人说着些事情,很快到了城门口。驷车过城门,不须排队等候,庶人步行者进出却需要盘问,卫希夷道:&ldo;上回还不是这样的。&rdo;太叔玉声音低沉压抑:&ldo;近来年景不甚好,好些地方乏食。&rdo;龙首城是座大城,又是有王的地方,来乞讨也比别的地方容易些。车轮辘辘地滚进了龙首城,卫希夷按照太叔玉说的,先使人往王宫里禀报了一声,做好了要等上几日才能被召见的准备。她所负的事情可大可小,如果被晾得久了,就是一件大事,是申王先与人商量好了对策,再召她。如果申王不想计较,则会早些召见她。据太叔玉说,申王眼下正有事要办,则快也要过个一、二日,让申王收拾收拾心情。万万没想到,太叔玉人还没有回家,派去交涉的任徵便一脸惊悚地与申王的宫使一同来了‐‐申王现在就要见她。太叔玉也惊讶了:&ldo;这般快?&rdo;龙首城无人不识祁叔,先前没见过,见了面也对他板不起脸来,宫使微笑道:&ldo;可是凑巧了呢,王闻说使者是风师高徒,便说现在就见。&rdo;说着,也忍不住往卫希夷脸上多看了几眼,他在宫里美人见得多了,依旧觉得小姑娘生得很令人惊艳。太叔玉咳嗽一声:&ldo;我若跟着去,不会被王赶出来吧?&rdo;宫使哭笑不得:&ldo;上卿又在说笑了。&rdo;卫希夷赶紧去换了身衣裳,与太叔玉往王宫里去。‐‐‐‐‐‐‐‐‐‐‐‐‐‐‐‐‐‐‐‐‐‐‐‐‐‐‐‐‐‐‐‐再见王宫,便没有了深夜初见时的震憾,卫希夷只觉得这王宫变小了些,庚则作为随从,被她带在了身边。申王的宫殿,往来过许多人,宫中侍女、侍卫、阉奴等见过的俊彦多如繁星,眼光端的毒辣。谁值得围观,谁不值得围观,通过他们的兴趣大小,便可知此人之风评。久而久之,上至申王,下至诸卿,便有了另一套辨别此人是否要重的标准‐‐是否被很多人挤破了头抢着围观。宫中气氛比宫外要轻松一些,衣食不愁,人们也有了闲心围观。一个太叔玉已经够许多人看了又看,如果他身边再出现一个美貌不弱于他的少女,那便更值得一看了。围观的侍女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简直不知道该将眼睛放到哪一个身上好了。一边看一边说&ldo;哎,这个听说也是蛮女,比新夫人还好看,果然蛮女会生得好看些么?&rdo;也有看到随后的庚指指点点的,庚颊上的烙痕太明显,很快有记性好的人回忆起了她的来历,又是一通议论。叽叽喳喳。到得殿前,庚被留在了殿外,卫希夷与任徵随太叔玉在宫使的引导下进了殿内。六年过去了,大殿里的部分陈设非但没有变旧,反而换成了新的,柱了也新漆了一回。申王依旧坐在上首,倒是他常坐的位置上,凭几还是旧物‐‐也被磨得光亮了几分。来的路上,宫使已经向太叔玉透了信儿,申王想见卫希夷,一则是她身负之事要紧,干系数国,二则风昊弟子,又是申王知道的人,申王想知道风昊教导的成果,其三便是当时有姬戏在场进言,以为她年轻,伯任派她过来,未免不够礼貌、不够郑重。不知道是哪一条触动了申王的肚肠,硬是要在当天便召见她。及见面,卫希夷有些吃惊的发现,太叔玉说的申王老了,会表现得这样的明显。申王的身上,透出了一种暮气,一种对岁月无可奈何的不甘心。他须发里的白丝比六年前多了许多,腰背虽挺直,却像随时会弯下来一样,眼睛里透出一种对青春活力的灼热盼望。看着这样的申王,卫希夷明白了太叔玉为何不开心。风昊年纪也不小了,女杼年纪也不小了,他们眼睛里的东西与申王截然不同。风昊还当自己是个年轻人,眼睛里有着活力,女杼的眼睛里全是平和。这样的申王,反而不好对付了,卫希夷暗自小心,行礼问候,不敢有丝毫疏忽。申王却似乎很开心见到卫希夷,将她打量了一番,感慨道:&ldo;长大啦。&rdo;这词儿不太对,居然不是问责?姬戏急得想出声,又忍住了‐‐申王这眼神儿,不太对。卫希夷露出一个轻微的愕然的表情,又收了回去,轻快地答道:&ldo;是么?王也这么看?&rdo;申王点点头,话锋一转,露出了犀利的模样来:&ldo;都能做使者啦,伯任可真是放心你呀。是觉得吾不会计较他做的事情吗?&rdo;姬戏放下心来,申王还是那个申王,不是见了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走不动道的老傻瓜。卫希夷吃惊地道:&ldo;您要计较什么呢?&rdo;申王冷笑一声,道:&ldo;他灭的五国,皆是吾之方伯,难道要吾坐视不管吗?&rdo;卫希夷道:&ldo;您要怎么管呢?&rdo;申王恐吓道:&ldo;自然是为他们主持公道了。&rdo;&ldo;咦?原来王是会主持公道的吗?&rdo;姬戏忍不住道:&ldo;放肆!&rdo;卫希夷故意问太叔玉:&ldo;王说话的时候都有插嘴的了,我怀疑王还有没有威严能够主持公道,有错吗?&rdo;太叔玉一阵闷笑,对申王道:&ldo;王要断个是非公道,不如让中山使者将前因后果讲个明白。&rdo;申王点头。卫希夷第一句话便是:&ldo;是他们先动的手。&rdo;而后才慢慢地诉起苦来,总之,嵬国仗着比中山人多地盘大,先来撩的,被打回去之后,四国又一起来仗强凌弱。反正,都是他们的错!申王没有被骗,问道:&ldo;皆是敌强你弱,为何皆是以弱胜强?&rdo;逗我?卫希夷诚恳地道:&ldo;他们傻,不明白不能将人逼上绝路。困兽犹斗,没有退路的人反而会拼命。&rdo;申王眯起了眼睛,忽然想起当初她捕捉白虎的事情来了,确是先喂饱了再围三缺一。姬戏忍不住道:&ldo;然则没有王命便擅自……&rdo;&ldo;正是没有王命,他们不经王命便擅自兴兵抢粮。凭什么呀,有粮就该被抢了?&rdo;卫希夷截口道,谁都直到,申王是共主,国与国有大事须与他讲,然而实际上,如果离得太远,自己能办的事儿谁也不会费这个事儿,等申王知道了,黄花菜都凉了!毕竟,大家还不是很适应凡事都向&ldo;共主&rdo;请示。这是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世道,归根结底,还是拳头说了算,任伯派卫希夷前来,也不是因为申王是共主,而是因为他拳头比较大。不得不来,如此而已。面上还要说得好听些,叫做尊重。卫希夷道:&ldo;中山距天邑甚远,使者往来,得到您的准许,只怕不是中山使者来此,而是五国使者到此解释了。我们想了想,到天邑这样的好事,还是不要交给他们去做了,我便来了。再者,不是灭五国,其协从者,并没有灭国。&rdo;说着,对任徵使了个眼色,任徵奉上了地图,对申王解决了任伯最后的处置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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