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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墓园所在之处,青山绿水。罗娜来到他挑好的墓地,这里比周围稍显空旷。吴泽很久以前就为王叔购买好了墓地,那时王叔身体还算硬朗,保姆知道后骂吴泽不怀好意。吴泽开玩笑说,早买早便宜。
&esp;&esp;保姆偷偷告诉罗娜,她后来才知道,这里其实是两块地,本来是给夫妻留用的。当时吴泽没有成家的念头,想着混完这辈子就跟王叔接着搭伙作伴。
&esp;&esp;罗娜听得手心发抖,保姆说:“你可别哭了,再哭他更受不了了。”
&esp;&esp;罗娜点头。
&esp;&esp;殡葬服务一条龙,不需要亲属多操心。葬礼很朴素,没有进行多长时间。罗娜见到王叔遗体,他上了妆,看着跟活着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如果白布下的身躯有那么一点点平淡的起伏,她就会以为他睡着了。
&esp;&esp;可惜没有。
&esp;&esp;屋外风吹柳枝,摇得安宁又无情。
&esp;&esp;罗娜控制了好久的眼泪还是决堤了,吴泽脸色泛白,依旧没哭,于是罗娜哭了双人的分量。
&esp;&esp;火化,下葬,一切有条不紊进行着。吴泽给王叔定制的墓碑也送来了,上面刻着七个字——“恩师王怀浩之墓”。
&esp;&esp;葬礼过后,吴泽和罗娜请保姆吃了顿饭,一家四川火锅,以前王叔也很喜欢这里,但因为太贵,最多一个月来两次。
&esp;&esp;饭吃了一半,吴泽给保姆一个红包,保姆说什么都不要。
&esp;&esp;“拿着。”吴泽说一不二,红包扔在保姆面前,接着埋头吃起来。
&esp;&esp;饭后,他们与保姆告别。
&esp;&esp;吴泽说了句再见就走了,罗娜跟她多聊了一会。最后她们在十字路口分别,保姆跟罗娜说:“你多照顾一下他,他很难受,但他什么都不说。”
&esp;&esp;罗娜也知道吴泽难受,但只是一种理性的知道,没有确切的感觉。
&esp;&esp;直到第二天,她跟吴泽去出租房收拾东西,吴泽从冰箱冷冻层整理出一大袋子不知何年何月的冻牛肉,不知怎么忽然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esp;&esp;在罗娜的情绪已经渐渐平复,以为一切都慢慢恢复平静的时候,他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哭了。上午的阳光照在他宽阔的背上,细细抖动。他没有哭出声,他把声音死命压着,耳根通红。
&esp;&esp;罗娜不懂,为什么王叔抢救的时候他不哭,殡葬的时候他不哭,甚至在推遗体去火化炉的时候他都能忍住不哭,现在见到一袋冻牛肉却忍不住了。
&esp;&esp;生活总在细节里磨人。
&esp;&esp;她蹲在吴泽身边,手放在他的后背上,轻声说:“师哥。”
&esp;&esp;吴泽说:“他遇见我就是遇见了霉运。”
&esp;&esp;罗娜从没听过吴泽用这样沙哑的声音说话。
&esp;&esp;“不是。”她安慰他。
&esp;&esp;“没有我他绝对不会过成这样。”
&esp;&esp;“不是的。”
&esp;&esp;“他一定后悔死了。”
&esp;&esp;罗娜静了静,笃定道:“绝对不会。”
&esp;&esp;吴泽沉声道:“你怎么知道?”
&esp;&esp;罗娜说:“我当然知道,是你像他还是我像他?”
&esp;&esp;吴泽转过头,他赤红的眼睛没有震慑到罗娜。他紧紧盯着她,好像在判断什么。最后问:“你为那些小孩付出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esp;&esp;罗娜思考了一会,她疲倦的大脑无法给出流畅的答案,断断续续道:“我也不清楚……我喜欢教练这个职业,也喜欢队员们。跟他们一起吃苦,一起朝一个方向努力,让我觉得很……很简单,也很快乐。”
&esp;&esp;吴泽淡淡道:“是么。”
&esp;&esp;“王叔……”罗娜往前凑了凑,说:“王叔很喜欢你,他不会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
&esp;&esp;吴泽看着她,她的眼角发红,红得很美。她的目光让他怀念,自从王叔病重后,再没人用这样关切的目光看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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