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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李玄回过神,怔然抬眼,见苏追仍盯着自己,眼里满是恨意,他只静默了片刻,开口道,“去书房谈吧。”
&esp;&esp;
&esp;&esp;下午
&esp;&esp;世安院书房外
&esp;&esp;下人在屋外转了几圈,抬眼见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esp;&esp;却见门蓦地开了。
&esp;&esp;世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神情如常,那下人看不出半点端倪,小心翼翼道,“世子,可要叫膳房传膳?”
&esp;&esp;李玄只淡声道,“不用。”
&esp;&esp;入了夜,屋檐下的灯笼,一盏盏被仆从点亮了,投下淡淡的光芒,将夜色衬得寂静。李玄静默着,安静望着那无数的灯笼,脑中蓦地浮现过阿梨的脸。
&esp;&esp;大年三十,他从江州赶去见她。她穿着身青色的袄子,坐在圆凳上,烛台点着油灯,豆大的烛火微微颤着,映在她柔软白皙的侧脸上,仿佛镀了层淡淡的金光。她在那里哭着,哭得很安静,一边低声朝他道,“我要的又不多,只是一点点而已……”
&esp;&esp;现在想来,阿梨原不用受那些苦的。
&esp;&esp;她原该是苏家的嫡出小姐,纵使苏家不比宗室,但嫡出的女儿,总是娇贵养着的。
&esp;&esp;她生得美些,性情也极好,家世又是一等一的,到了及笄的年纪,不知会令多少郎君心驰神往,被多少官家夫人视作儿媳人选。
&esp;&esp;偏偏,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esp;&esp;李玄心底疼得厉害。
&esp;&esp;离开苏州那一日起,他便决定,再不会踏足苏州,再不会见她一面。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心疼她。
&esp;&esp;
&esp;&esp;苏府
&esp;&esp;苏追疾步入府,脚下步子迈得比任何时候都快,他急切地想回到府里,告诉父亲,他找到妹妹了。
&esp;&esp;他随手拦了个奴仆,“父亲在何处?”
&esp;&esp;奴仆忙道,“回少爷,老爷在书房。”
&esp;&esp;苏追便头也不回,直接大步朝书房去,等走到书房门口,抬起要推门的手,却忽的停住了。
&esp;&esp;他还没有亲眼看到妹妹,如果再生什么变故,他尚且撑得住,父亲和祖母却未必撑得住。
&esp;&esp;苏追收回手,刚打算转身要走,却听得屋里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esp;&esp;“进来吧。”
&esp;&esp;是父亲。苏追闻声,微微迟疑了一下,抬手推门进去。
&esp;&esp;书房内里,沉闷古朴,四五座两米高的书架上,都堆满了书。案上放着笔墨纸砚,砚台里浓黑的墨,旁边堆着一叠厚厚的纸,杂乱摆在那里。一只笔搁在砚台边上,笔头的羊毫杂乱着,像是用了许久。
&esp;&esp;这个书房,除了笔墨纸砚,和那满满当当的书,再无别的任何物件。
&esp;&esp;苏追见此情景,也习以为常,这些年,他早就习惯这样的父亲。沉闷乏味的生活,亘古不变的书房。
&esp;&esp;但他依稀记得,妹妹还在的时候,父亲会抱她来书房,教她认字。
&esp;&esp;小小的人儿,连说话都是磕磕绊绊的,怎么认得那些字。但父亲却乐在其中,连妹妹打翻了砚台,他都是笑眯眯的,连说她一句,都不舍得。
&esp;&esp;苏隐甫见儿子沉默着,一言不发,微微抬起头。他年轻的时候,是京中有名的郎君,五官生得极为端正,如今年长,并未显出老态,反而因年岁渐长,蓄了胡须,添了几分儒雅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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