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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节（第2页）

&esp;&esp;一道清瘦的影子从木门后绕了出来，其人发髻散乱，妆融脂化，却有一种楚楚之美。

&esp;&esp;“覃千户，把人放了。”

&esp;&esp;她一面说一面走到张洛的马前，墩身行了一个礼，抬头道：“我这里面子可真大，东缉事厂要封馆，北镇抚司要破入，我一介女流拦不住你们两家，张大人，有什么话，就在这儿问吧。”

&esp;&esp;张洛冷笑了一声，喝道：“进去拿人。”

&esp;&esp;“慢着！”

&esp;&esp;张洛低头看向杨婉，“负隅顽抗，你也得死。”

&esp;&esp;杨婉朝后退步，一面退一面望着张洛道：“那你也得先杀了我。”

&esp;&esp;她说着退到了门前，“比起入你的诏狱，我到宁可死在这里。”

&esp;&esp;张洛道：“我看你疯魔了，你以为你抚育了皇长子殿下，我就不敢杀你吗？我今日是奉陛下之命，捉拿滁山湖澹两书院的逆党，我不会对你容情。”

&esp;&esp;“那你让他们下刀啊！”

&esp;&esp;她说着仰起脖子，“张大人，我告诉你，我今日不会让东厂的人与北镇抚司动手，但你要捉拿里面的学生，必须从我的尸体踏过去。我不是对你以死相逼，我也知道你不会怜悯我，但我可以拿我的命跟你赌一赌，我今日死了，你北镇抚司明日也要玩完。”

&esp;&esp;她说完这句话，朝执刀的校尉看去，“一个时辰之内，陛下恩赦这些学生的旨意就会落到清波馆门前，杀我的人即死罪，你们谁愿意替张大人担罪，就过来，我绝对不反抗。”

&esp;&esp;张洛道：“你怎么知道陛下会在一个时辰之内改变圣意？”

&esp;&esp;“猜的。”

&esp;&esp;她声音坦然，“虽然是猜的，但我从来没有输过，你说我玩弄了你三次，然而‘玩弄’这个词用得太险恶，那三次不过是我为了在你手下求生不得已为之，我唯一庆幸的是，我一次都没有输过。这是我对你的理解，对皇帝的理解，对我身处世道的理解，这次我依然不会输，就看你愿不愿和我赌，张大人，我只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没有旨意下来，我就让你把我和里面的人带走。”

&esp;&esp;她说这一番话的时候，面色虽然平静，肩背却抑制不住地在颤抖。

&esp;&esp;张洛看着杨婉，想起了诏狱中邓瑛对他说的那句话——你管束不了杨婉。

&esp;&esp;诚如杨婉所说，她玩弄了他三次。

&esp;&esp;第一次是婚姻，她挣脱了从属于张洛的身份束缚，第二次是鹤居案，她让东缉事厂一夜之间分走了北镇抚司的刑审权，第三次是《五贤传》一案，她逼张洛亲手处死了自己的父亲。

&esp;&esp;她的确一次都没有输，但却没有人说得上来，身在微处的杨婉，究竟是如何斗赢他们这些权贵的。

&esp;&esp;“赌吗？张大人？”

&esp;&esp;她又问一句。

&esp;&esp;“赌。”

&esp;&esp;张洛抬起手，“所有人退后十米，守前后二门，一个时辰之后……”

&esp;&esp;他抬手指向杨婉，“先锁拿她，再将馆内众人全部带走。”

&esp;&esp;杨婉听完这句话，不禁松了一口气。

&esp;&esp;她将身子向门上一靠，抿了抿唇，向张洛轻声说了一句：“多谢张大人。”

&esp;&esp;——

&esp;&esp;养心殿内，易琅跪伏在鹤兽香炉下，杨伦和白玉阳虽然在场，却不敢在这父子二人之间参言一句，整个养心殿内，只有何怡贤敢出声劝说。

&esp;&esp;“陛下，殿下还年幼，这心里慈悲，旁人一说就动意了，您别恼得伤了身子。”

&esp;&esp;易琅抬起头道：“何掌印，旁人是谁？”

&esp;&esp;“这……”

&esp;&esp;何怡贤尬了声，皇帝笑了一声，对何怡贤道：“行了，你也老了，说不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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