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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夜，她突然惊醒，就感觉到孩子好像在踢她。顾夕颜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把手放在肚子上和轻轻地抚摸着，想象往常一样，和孩子玩会捉迷藏。可孩子只动了一下，就不动了。顾夕颜静静等着，等着孩子再次有兴趣在她的身体里嬉戏。过了一会儿，她感觉肚子有些痛。顾夕颜一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快，那痛疼就消失了。过了良久，又开始痛……如此反复几次，顾夕颜就喊了在外室值夜的杏雨：&ldo;去叫端姑姑来。&rdo;过几天就是产期了，可高姑姑说了，有提前的时候，也有推迟的时候。少夫人虽然看上去与平常一样，但说话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的紧张。杏雨披着衣衫，疾步跑到屋外，唤了值夜的小丫头去喊人，自己又很快地折了回来。&ldo;少夫人，要不要我去冲碗红糖水您喝！&rdo;红糖补气。这个时候，顾夕颜的脑海里突然就闪现出了这一句话来。&ldo;好！&rdo;她朝着杏红笑了笑。很快，端娘就有些衣冠不整地跑了进来，她神色间有一丝慌乱。顾夕颜从来不在晚上喊她的，难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或者是，发作了！她有些焦虑地道：&ldo;夫人，您这是怎么了？&rdo;顾夕颜笑道：&ldo;我肚子痛……恐怕是要生了！&rdo;她话音一落，端娘脸色一白：&ldo;我马上去叫高姑姑来。&rdo;顾夕颜点了点头。很快，梨园就灯火通起来。魏夫人也赶了过来：&ldo;怎样了？&rdo;高姑姑笑道：&ldo;不要紧，头胎，是有些慢的！&rdo;魏夫人点了点头，进了珠玑馆。顾夕颜选了珠玑馆做产室。魏夫人一踏进门，就皱了皱眉。顾夕颜穿着白色的亵衣躺在大榻上，榻上铺着粗粗的白色棉布。&ldo;为什么不铺些稻糙！&rdo;魏夫人道。刚刚一阵阵痛过去，顾夕颜闭着眼睛蓄精养神等待着再一次阵痛的到来。看见魏夫人进来，端娘忙端了一张绣墩给她。跟在她身后的高姑姑笑道：&ldo;夫人说不喜欢，她不舒服……让人铺着煮了的白棉布。&rdo;&ldo;她懂什么……&rdo;魏夫人脸色不豫，&ldo;你怎么能随着她！&rdo;高姑姑就笑道：&ldo;这次负责接生的是王婆子……崔家少奶奶介绍来的！&rdo;顾夕颜c黄边坐着的一个身材高大的婆子就起身朝着魏夫人福了福，然后重新坐下来握住了顾夕颜的手。魏夫人还要说什么，就看见那婆子手中的纤细手指突然紧紧地握了起来。她知道，是阵痛又开始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顾夕颜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如果不是额头上细细的汗和那紧握的手，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似的。魏夫人看得一怔，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流过，软软的，让她有些心酸。她低声地吩嘱宝娘：&ldo;懋生呢，怎么还没有回来？&rdo;宝娘不好回答。自从少夫人从春里回来后，槐园的消息就不如以前灵通了。魏夫人眉宇间就有了几份凌厉：&ldo;还不派人去通知他……让他尽快赶回来！&rdo;宝娘轻轻地应了一声。&ldo;别，别去了！&rdo;室子里静悄悄的，魏夫人的声音虽然低，但尽量分散注意力以减轻痛苦的顾夕颜还是听了个清楚。她微微地喘息着，&ldo;懋生，知道，知道预产期，要是能赶回来，他一定是会，会赶回来的，别误了他的事……&rdo;魏夫人一怔，还欲说什么，顾夕颜已乞求地望着她：&ldo;夫人，你们都出去吧……这么多的人在这里，我觉得太，太丢脸了！&rdo;枝繁叶茂（六）晨雾渐渐散去，太阳骤然间就变得明亮起来，糙丛上的露珠闪耀着晶莹的光芒，慢慢消失在渐渐温暖的光线中。珠玑馆里第一次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魏夫人只觉得手汗如浆：&ldo;现在是什么时候了？&rdo;宝娘掏了怀表出来：&ldo;九点钟了！&rdo;魏夫人就看了一眼在身边服侍的云裳：&ldo;你去看看，怎样了？&rdo;在顾夕颜的坚持下，玑珠馆只留下了两个稳婆、高姑姑、端娘和段缨络，其他的人，都坐在梨园的正屋的客厅里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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