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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2页）

&esp;&esp;深入骨髓的痛感让顾长平一直清醒着，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往下掉。老夫人坐在旁边的圆凳上，看着孙儿这样，心尖上疼得一颤一颤的。

&esp;&esp;顾长平咬紧牙，一字一字慢慢对老夫人道：“是长平不孝，连累祖母受惊了。”

&esp;&esp;“傻话，”老夫人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这是早晚的一天，不在你爹，便在你，还能有人忍住不动咱们顾家？人活着就好，别的都是身外事，不打紧。”

&esp;&esp;“这往后……重担都压在长安肩上了。”顾长平像是梦呓般地低低道了一句。

&esp;&esp;“这丫头的命不好，劳碌受累。可往后如何，你我却都说不好了。”

&esp;&esp;老夫人后一句话顾长平听得不大清楚，想再追问却抵不住徐太医方才给喂下那几丸药的药劲，头脑渐昏，眼皮也重的抬不起来了。

&esp;&esp;看着顾长平睡下，老夫人这才长叹一声，由丫鬟搀扶着回房去了。

&esp;&esp;顾长安再醒来已经是休整

&esp;&esp;陌红楼的事多少带点神秘兮兮的感觉，顾长安从前也旁敲侧击地跟叶清池打听过，但被叶清池胡说八道一通给挡了回来，她也就没再追问。眼下听陌红楼这么一说，自也是了然于胸，不再过问。

&esp;&esp;四人围着八仙桌把正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别的不提，只这个祁卢，大约是当真跑到南境去了。自打他进入蜀中以后，就踪迹全无，就连叶氏的人也没找着半片人影。

&esp;&esp;顾长安懊恼地一砸桌面，道：“没想到还是让这混蛋给跑了，真是棋差一招。”

&esp;&esp;“这世上的事本就没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叶清池皱眉看看她手背上皲裂的细小口子，好像那些口子都裂在他手上一样的不舒服。

&esp;&esp;“别说那祁卢了，你老人家惦记惦记自己能少块肉么？你们这个老奸巨猾的皇帝还真是阴险得可以，把人折腾得半死不活，回头还得给他卖命去。现在顾将军不成了，就剩个你，我看不把你这条命交代到战场上，那老头子是不会罢休的。”陌红楼说的半点不客气，旁边的戴天磊听罢直吸凉气，他老爹那是个古板的老爷子，别说骂皇帝了，根本就没说过一句抱怨话。这会子听陌红楼妙语连珠地损了皇帝一顿，不说多么震惊，但也觉得她真是位女侠了。

&esp;&esp;“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顾长安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道，“要是靖远侯府上下就我一人，自然不必担这忧。可现在呢，只要我一个站不稳，祸害的就是一大家子人。上百条性命压在肩上，很沉啊。”

&esp;&esp;戴天磊看着顾长安，觉得她这话虽然说的俏皮，可俏皮里还带着能拧出一碗苦水的无奈，他是看不透也参不透，只觉得她一个人女人也真是不容易。

&esp;&esp;“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杞人忧天这些个作甚，先把剩的半条命养回来再说。”叶清池干巴巴说了句有道理的废话，顾长安呼了口气，把竹染端来的火盆又往脚边勾了勾。

&esp;&esp;顾长安觉得闲话这些也是没用，干脆给每个人都找点事干，陌红楼还是回韶音坊看家，顺带看着裕州的动静，戴天磊就回裕州军老老实实练他的本事，至于叶清池，顾长安则央他去打听打听顾鸾的情况。

&esp;&esp;没想到顾长安一席话却招来叶清池个白眼，他说：“你姑姑比你知进退，没遭什么牵连。”

&esp;&esp;顾长安真是想捶他一顿，但还得求他办事，一口气咽下去，又跟仨人聊了一盏茶功夫，便差竹染送他们出门了。

&esp;&esp;出了靖远侯府，戴天磊看一眼厚云密布的天，撇撇嘴对陌红楼道：“总觉得顾都尉的倒霉事还在后面，这不过才起个头罢了。”

&esp;&esp;陌红楼自然没客气地一脚踹过去，叶清池却在一旁锁眉，脸色也沉了下来。

&esp;&esp;不光戴天磊觉得顾长安前途惨淡，就连他，也觉得她难以顺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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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阳春三月。

&esp;&esp;小半年的日子晃悠悠熬了过去，顾长安干瘪的脸颊叫竹染一顿鱼一顿肉地给养了回来，褪去那层蜡黄的倒霉色儿，她倒比在石岭时白皙多了。

&esp;&esp;这半年光景，顾长安除了到顾长平院里坐坐，跟顾长宁小酌几杯外，就连东哥和茂修都没太敢上漪澜苑来找她耍刀弄枪，顾长清和顾长婉几个就更是消停了，仿佛内院的女眷们都默默地晓得，往后她们的生死富贵，都捏在这个她们从前瞧不起的女武将手里了。

&esp;&esp;顾长平的意思是，只要南境还无变故，那她顾长安就偷得一日闲算一日，赚来的清闲何不舒坦地享受着。

&esp;&esp;他的腿是落下了残疾，平日里多是坐着，偶尔也拄着拐缓缓走几步。徐太医常到侯府来给顾长平瞧病，一来二去他们倒跟这个老太医熟稔起来。徐太医的意思是，顾长平还得多走走，或许将来还有一线希望，但在顾长安看来，顾长平似乎对这个希望不希望的并不大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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