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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章解局（第4页）

&esp;&esp;花扬只觉得方才他下令杀人烧殿的时候，脸色都不比现在难看。

&esp;&esp;看来今夜的顾侍郎心情确实很不好。

&esp;&esp;花扬恹恹地闭了嘴，决定不再去招惹他。

&esp;&esp;顾荇之也没再多说什么，兀自开了矮几上的药箱，从里面取出药膏和纱布。

&esp;&esp;花扬忽然有些恍惚。

&esp;&esp;从小到大，与人这般亲近的情景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她记得百花楼里的师傅告诉她，入了这一行，世上从此便只有自己。

&esp;&esp;过往她每一次的任务都是独来独往，没有支援，成则安之，败则认命。

&esp;&esp;生死是自己的，伤痛要学会隐藏。

&esp;&esp;因为会被敌人乘虚而入，会被同行轻看蔑视。

&esp;&esp;所以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仿佛也是习惯了这样的日子，饶是花添这样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受伤之后顶多是递个药、带个饭，有时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esp;&esp;她一直觉得这样的淡漠很好。

&esp;&esp;活在刀刃上的人，没有那么多心思渴求别人的温情。

&esp;&esp;她生来就带着一身坚硬的骨骼，胸膛的那点温热柔软，她从来都不敢奢望。

&esp;&esp;而如今她竟然能安心的窝在一个人怀里，把自己的伤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他，不躲不藏，不用硬撑、不用担心可能的阴谋算计。

&esp;&esp;她忽然觉得这一刻的简单平静真好。像一个长途跋涉、踽踽独行的人，终于找到一片休憩之地。

&esp;&esp;花扬松弛下来，在顾荇之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窝好，长长地叹出口气。

&esp;&esp;“怎么？不满意？”头顶上响起顾荇之的声音，温润中带着点凉。

&esp;&esp;花扬闻言笑起来，低低地道：“你让我想起了我娘。”

&esp;&esp;身后的人动作一滞，气压又低了几分。

&esp;&esp;花扬没管他，出神地看着眼前朦胧的烛火道：“不过我都快记不得她的样子了。只记得小时候北凉人打过来，我们举家逃亡，路上弟弟快要饿死了，我爹便把我摁在案板上，要煮了我给弟弟吃。我娘跪在一旁哭着求他，最后那一刀，还是她替我挡下的。”

&esp;&esp;擦药的动作一顿，顾荇之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被谁狠狠地捏了一把，一时连说话都忘了。

&esp;&esp;“可是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替我挡刀，也再也没人可以伤我。”

&esp;&esp;她说话的语气是淡得不能再淡，仿佛随口提及的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他人之事。

&esp;&esp;“那……”顾荇之喉头干涩，一句话断在喉咙里。

&esp;&esp;“你是不是想问我爹怎么样了？”花扬问，依旧没有什么波澜。

&esp;&esp;“我杀了他，”她顿了顿，又道：“亲手杀的。”

&esp;&esp;言讫她转过身来，起身面对面地跪坐在了顾荇之腿上。

&esp;&esp;那双琥珀色的眼直直看向他，火光之下泛起淡淡的金色。

&esp;&esp;她还是若无其事的地笑着，将双手搭上顾荇之的肩，半开玩笑地问道：“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

&esp;&esp;“你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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