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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呼延青玉莞尔一笑,眼角微扬,朝赫连恪一努嘴,“王爷说,昨日的事情叫你受了委屈,今儿正巧要去白虎山上办事,顺道送你回家坐一坐。”
&esp;&esp;应小檀手上一松,银筷“啪嗒”一声便落在了桌上,“回……回家么?”
&esp;&esp;话一出口,她也察觉自己失了礼,应小檀一面拾起筷子,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侧妃。呼延青玉“噗哧”一笑,“妹妹别问我,这事王爷说了算,反悔也是他的事。”
&esp;&esp;应小檀紧接着就看向了赫连恪,他的眼睛沉得几乎让人看不出那一点幽蓝,可应小檀还是从他的表情里,捕捉到了一丝温和,她一顿,软下声腔,认真问道:“王爷,青玉姐姐说得是真的?”
&esp;&esp;赫连恪头一点,戏谑之意从他脸上渐渐露了出来,“你先前不是求本王放过你家人?不叫你亲眼见见,你能放心?”
&esp;&esp;应小檀自是看出他心情的愉悦,全无昨日阴霾,她几步难以自抑地透出又惊又喜的笑容,脆生应道:“多谢王爷!”
&esp;&esp;邺京的仲夏一向是又躁又热,出城后的官道两侧没有一棵树,焦灼的日光投下来,晒得应小檀连眼睛都睁不开。饶是如此,她也舍不得闭上眼……因为她已经看到那一片属于自家的院落。
&esp;&esp;不等赫连恪勒紧缰绳,一小队萨奚人已经小跑着迎了上来,跪下行礼。
&esp;&esp;因应小檀自己不会骑马,这一路都只得与赫连恪共乘一骑。赫连恪马儿催得飞快,她心里害怕,倒也顾不上害羞。此刻马被勒停,又被一群人围着,应小檀终于分出心思来,她微微首,不欲叫底下人瞧见她的脸。
&esp;&esp;这些小动作自然没逃开赫连恪的眼,女孩儿娇怯得恰到好处,是与萨奚女子不同的情态。
&esp;&esp;既然生出了比较的念头,赫连恪忽又多了坏心,他护着她腰间的手略紧了紧,没先理会旁人,反倒嘱咐应小檀,“你坐稳了,我下来再接你。”
&esp;&esp;他声音压得低,贴着应小檀耳边私语的模样,愈发显得亲昵暧昧,应小檀忙不迭称好,甚至顾不得两人身份殊异,还将手抵在他腰上推了推。赫连恪忍不住笑,轻松跃下马背,站定了身子。
&esp;&esp;原本被赫连恪扶着应小檀,瞬间有些失衡,好在她反应算快,两手扶在了马鞍上,勉强稳住了身形。
&esp;&esp;赫连恪看在眼里,却没说话,不仅如此,他还趁应小檀不备,忽然击出一掌落在了马臀上。马儿受痛,飞快地奔了出去。
&esp;&esp;就在所有人的惊呼中,赫连恪极快地扯下另外一匹马,纵跃追上。
&esp;&esp;一旁的孛果儿明显一怔,当朝四位王爷里,数三王爷脾气最古怪。旁的兄弟家里不知养了多少汉人女子,偏偏三王爷一个不纳。
&esp;&esp;孛果儿此番将应家女当作寿礼献上,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原本筹备的佛像,叫小儿子毁了,临时充数的东西,又实在勉强……孛果儿几乎不盼能讨得赫连恪的欢心,只要这个模样俊俏的小丫头,有一刻取悦了三王,便是他的福泽。
&esp;&esp;没想到……王爷非但收下了她,今日准备巡察民防,竟还把这个应氏特地带了回来。
&esp;&esp;孛果儿说不出什么滋味,他能因此落了好,自然不是坏事,可他妻妹察可也是王爷的女人,正经的昭训位分,却从不见王爷将她带回家来看看。今日叫一个汉人得了势,他还真是憋气。
&esp;&esp;这厢孛果儿百般滋味,萦在心头,那厢,赫连恪亦是情绪复杂。
&esp;&esp;他不动声色地追出一段,确定自己有足够的余地去“英雄救美”后,便不再穷追不舍了。赫连恪眯着眼观察马上的女孩儿——既没有发出刺耳的尖叫,也没有失控地跌落马背,她仿若极快地回了神,纤苗的背脊趴在马身上,放低了自己的重心,自然也跟着坐得稳了。
&esp;&esp;应小檀确实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esp;&esp;她虽然从没骑过马,坐在这样高大的畜生身上,她每一刻都沉浸在警惕里。起先巴着马鞍的手,早早就寻到了缰绳,握在掌心。因此,在马儿奔出去的既来则安
&esp;&esp;应小檀略怔,脸上再不见娇儿羞赧,只是一点点发白,她先是颔首,接着又使劲摇了摇。
&esp;&esp;应夫人试探地问:“……王爷想留下你,还没做什么,是不是?”
&esp;&esp;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应夫人岂能看不出应小檀的意思,当下喟然一叹,将女儿的手紧紧握住,“小檀,都是你大哥对不住你,我这就叫他来给你赔不是!”
&esp;&esp;“娘!”应小檀也顾不上什么规矩,反手拉住母亲,“不全怪大哥哥,原是我冒犯过王爷,他能饶过咱们一家已是万幸,女儿也不抱旁的想法了!”
&esp;&esp;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激荡,大抵是因在家里,种种压抑隐忍,徘徊纠葛,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女儿只恨自己胆怯,本该一死以全清白……眼下屈于萨奚人,怕是让家门受辱,愧对爹娘!”
&esp;&esp;应夫人原还能忍着心慌意乱,安抚女儿的情绪,此刻听应小檀这样说,再克制不住,潸潸落下泪,“傻丫头,胡说什么呢!天下都易主了,谁还指望你一个小姑娘来保汉人的颜面!娘就怕你想不开,你好好的,咱们家里什么样,何曾用你费心!”
&esp;&esp;“娘,女儿好怕!”应小檀扑在母亲怀里,双肩抽动着,已是泣不成声。
&esp;&esp;应夫人忙抹了自己的眼泪,连声劝慰女儿,生怕应小檀读惯了儒书,为着名节家国,一死了之。她是做母亲的,国家大事固然要紧,可什么都比不上孩子的安康。
&esp;&esp;好一阵安抚,应小檀总算平和了些,甚至透出认真的神情,来听母亲的教诲。
&esp;&esp;应夫人松了口气,拍拍她肩膀,“你能回来,娘就很高兴了。你不知道,自从你被甲长带走以后,你大哥把自己在书房里关了整整两天,最后还是你爹让人撞开门,他才肯出来。”
&esp;&esp;说着,不由得喟然长叹,“你爹去问甲长你的下落,奈何甲长怎样都不肯说,娘……娘都要做最坏的打算了,如今见你回来,家里高兴都来不及,谁还会着这些事责怪你呢?”
&esp;&esp;应小檀哽咽,“可女儿……女儿……已经不能再嫁人了,裴家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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