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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说曹操,曹操到。初蕊拉着一个人裹着一身银白冲了进来,带进一股凛冽寒风。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定睛一看,另外那个人却是双成。初蕊笑着说:“双成个子高,让他套上布帘的划子正好。”。
&esp;&esp;棠璃已把风炉烧的旺旺的,又煮了些肉菜进去,小纯调的好汤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顿时洋溢起浓郁的香味。双成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布帘,又恭敬的帮着料理膳食摆放碗筷。
&esp;&esp;我冷眼看去,他简单的束着黑发,着一身普通藏青粗布衣裳,眉眼中虽然还蕴含着青涩,但俊美面容耀目摄人,举动中透出优雅无伦,所谓翩翩公子亦不过如此。想不到从小没人管的野孩子里也有这样出类拔萃的人,别说媜儿把持不住,即使是在21世纪见惯美男的我,再多看几眼只怕也要心弛神摇。
&esp;&esp;棠璃把煮好的菜夹到我的碟子,又倒了一杯酒说:“照理说不该让小姐喝酒,不这是今年晋怀寺外多巧遇
&esp;&esp;入冬连续的几场雪,让空气愈发干燥寒冷。每日都阴沉沉的见不到太阳,仰望天空,好像在看一张严肃的化不开的脸。
&esp;&esp;难得遇到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湛蓝的天色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我一早披着织锦镶毛斗篷站在屋檐下,想起在东秦也差不多半年时光了,一直禁锢在靖国府里,因为不知道怎么来的,也自然找不到出路回去。渐渐的,我已经放弃了回去的想法,也慢慢的融入到了这个世界。或许,再过一两年,我也就和其他女子一样,出嫁生子,熬到死的那一天,除了满腹遗憾与秘密之外,再没有任何不同。
&esp;&esp;不经意间,沈云意只身一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穿着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围着一条银白狐尾皮草,寒冷让她的脸色苍白,愈发显得樱唇红艳欲滴。甬道两旁的积雪已经清扫过了,露出微润碎石路面。云意提着翡翠烟罗绮云棉裙的两端,露出一双高至小腿的羊皮蛮靴。远远望见我便笑,真如芙蓉花开,明玉生晕。
&esp;&esp;“妹妹一天到晚待在家难道不闷得慌?”云意惊变(一)
&esp;&esp;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确定再无追兵,我们几人靠在墙上都长舒一口气。看着彼此凌乱的衣裙和鬓发,都禁不住发笑。
&esp;&esp;我一边忍笑一边替那名为娷娷的少女挽起后脑垂落的发丝,她转身握住我的手轻声道:“多谢姐姐解围,请问姐姐大名,娷娷日后必当相报。”我忙摇头:“拔刀相助乃人之本分,何须言谢?”那黄衣男子缓缓道:“这位公子与我们素不相识却仁义无双,两位姑娘路见不平不让须眉。只是为我们兄妹二人开罪了京兆尹,难道不怕日后留下祸患?”
&esp;&esp;云意笑道:“公子无须替我们担心,倒是李家未必能全身而退。”黄衣男子看定云意道:“哦?在下愿闻其详。”云意踱步到三哥身畔,颇有些心疼的凝视他脸上的伤道:“这位公子家世显赫,他母亲将他视若珍宝,今朝回去见着脸上挂彩,必定要询问到底。若是追究起来,只怕京兆尹也要让她三分。”
&esp;&esp;娷娷好奇道:“公子若不介意,可否告知名姓?”三哥本想回她,抬头见云意正似笑非笑注视着他,便噤声不语,想是怕云意误会。我见状开口道:“我家姓裴,这位姑娘姓沈。”黄衣男子举止高贵,沉吟一阵问道:“姑娘与河西薛家是否相识?”我见瞒不过,笑道:“小女子婶娘正是姓薛。”
&esp;&esp;黄衣男子颔首,又看了云意几眼问道:“恕我眼拙,这位姑娘姓沈,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云意朗声:“我家世代经商,没人出仕做官。况且也不在西京定居。”黄衣男子做恍然状笑道:“在下姓萧。”他只说一句话,想是希望云意顺水推舟接过话柄,云意却只嗯了一声,并不在意,也不追问。
&esp;&esp;萧公子略略有些尴尬,我忙解围道:“萧公子可是特意来礼佛的?”,他注意力被我转移,细细打量我了一下说:“正是。我与妹妹本想进香礼佛,不想遇到这等无耻之徒。好在脱身及时,否则定要像裴姑娘所说,即使无恙,也难免一番折辱了。”
&esp;&esp;娷娷扯住他衣襟说:“哥哥,不要提那等刁奴,说起来就心中有气。事情也办不成了,咱们回去吧。”她言辞举止娇憨无比,三哥看的出神,我见他傻状便狠狠的拧了他一把,他哎呀出声,大家都笑了。今早这一番争斗,弄的我们也兴致全无。拜别萧公子两人之后,三哥自去找医馆包扎,云意送我回府。
&esp;&esp;回去不久,初蕊笑嘻嘻的捧着几幅字条进来。锦心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念书写字了?乐成这样。”初蕊拿起那字条来说:“小姐看这些字写的可好?双成学了几天,说是字丑不给我看,我趁机偷了几幅来。”我拿过那字条来,上面歪歪扭扭写满了字,虽然笔迹拙劣,却清晰可辨一个“媜”字!
&esp;&esp;我忙一把揉了那些纸张捏在手里,云意疑惑道:“妹妹,有什么不妥吗?”我微微定神勉强笑道:“哪有什么不妥。”她哪里肯信,劈手便把那些纸抢了去展开,眼波流转笑道:“这就是你不对了,这么好的字怎么不让裴媜看看?”初蕊听着笑嘻嘻道:“沈小姐怎么知道的,双成的字就是跟我们五小姐学的。”
&esp;&esp;云意折好字条,慢慢抚平褶皱,我见她不防一把抢过丢进香炉里盖上:“小厮们的字有什么好看的,姐姐也是爱说笑。”云意只是笑,我怕她说出什么让丫头们听见,便拉了她到院子里闲逛。
&esp;&esp;活该是冤家路窄,走到一处拱桥,便遇到了媜儿。她怅然的侧坐在桥墩上,合欢垂手伫立一边。媜儿看见我俩便扭头一边,云意冷笑着推开我的手道:“看看,这就是你护着的人,见了你连问好也不会。”媜儿耳尖,冷冷一笑道:“沈云意,你不好好贩你的九国骆驼,又回来做什么?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也不知道看上了谁?”
&esp;&esp;我拦不住云意,她走至媜儿面前说:“你说什么?”媜儿一脸厌恶道:“你跟野人混久了,也听不懂人话了?也难怪,商贾家里能养出什么知书达理的小姐?”云意不怒不急,微微笑道:“这话你说了七八年,也不嫌腻歪。纵然我不是侯门小姐,照样也能沾到叔父一点光。”媜儿起身怒道:“你也配提我爹爹?也不掂量一下自己,你真以为你们家隔三差五的送点小东西就能一步登天?我告诉你,贱民始终是贱民,你们沈家永远都是铜臭满身的贱民!”
&esp;&esp;云意脸色不变,袖出一物嫣然道:“你看看这是什么?”我定睛一看顿觉不妙,云意手上正是双成写的字条,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藏了一张在袖子里。媜儿瞄了一眼便猛的夺过去,脸颊顿起一片绯云。云意悠悠道:“我虽然是商贾家的平民女子,但这些个小厮的东西,就算拿一下我也嫌手脏的。”
&esp;&esp;媜儿恍若未闻,只是拿着那字条独自发呆,那神情又是羞涩又是欣喜,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云意嗤之以鼻,我连哄带劝的让棠璃送她回去,免得再跟媜儿起争端。待云意走远,我转过身看着媜儿,她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紧紧攥着那字条不松手。
&esp;&esp;“媜儿,媜儿!”我唤她,她缓缓抬头,那双水晶般明净的眸子里书写着朦胧的憧憬和喜悦,那羞羞怯怯的样子,当真是娇艳无伦,天仙化人。“媜儿,把那字条给我。”我伸出手去,“双成虽好,只是未必与你相配。何况他来路不明……”
&esp;&esp;“你懂什么?”媜儿眼神凌厉起来,“你们只道他身份卑微,小厮又如何?讨饭又如何?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没料到她突然爆发,不由后退两步道:“媜儿,你还小,以后见识的人还很多。何况你是尚书千金,婚事终究是爹爹做主,他是不会同意你与双成的,你何苦如此。”
&esp;&esp;媜儿看定我,冷笑在她唇上蔓延:“这是何必?你特意引沈云意过来,无非就是让她当面取笑我罢了。我曾哄你服下摄魂散,你恨毒了我吧?想出这种计策,你以为对我有用吗?”我望着她美丽的面孔,哑口无言。
&esp;&esp;“你恨我,我又何尝喜欢你?”媜儿扬起头,倨傲道:“你可知我有多厌恶与你相处?母亲让我与你亲近,每一日于我都是煎熬。”她看我不语又说:“尤其是你醒来之后,装出一幅亲和姿态,你瞒住了别人,以为也能瞒住我?若是想报仇,只管去告诉爹爹我毒害了你,无须在此惺惺作态!”
&esp;&esp;她言辞铿锵,丝毫不留余地。我无话可说,难道要我告诉她裴婉已经死了?难道要我告诉她我是不计前嫌真心想要融入这个空间?我纵有千言万语,现在也说不出一词半句。
&esp;&esp;媜儿一气说完,想是发泄了积压已久的抑郁。见我依然不言不语,她啐了一口,步履飞快的朝桥下走去。我不知怎么搞的,随着她的脚步机械的跟了过去。媜儿见我跟去,走得更快,就在快要走下桥的时候脚下一滑,居然顺着桥边河堤滚了下去。这一惊非同小可,我连忙扑过去想拉住她,没想到刚下过雪,路面就像沾满水的鱼鳞一样滑不留手,我们俩一前一后,跐溜溜的滚进了府里的人工河。
&esp;&esp;入水的那一刻,我听见合欢的尖叫声划破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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