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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2页）

&esp;&esp;“婉婉。”

&esp;&esp;又听到耳畔有人叫，我暗自不忿，这个“婉”字在东秦也算是个烂大街的名字了，怎么偏生今晚那么多。这不是故意气我么？我心中嘀咕着，那声音却又近一步：“婉婉。”，温和熟悉，不是二哥是谁？

&esp;&esp;我蓦地抬头，二哥正站在街边望着我微笑。他个子高高，又站姿挺拔，当真是公子世无双，想不在人潮中注意到他都不容易。甫一看到他，我心里顿时有了依靠，一放松下来，眼泪便夺眶而出。

&esp;&esp;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esp;&esp;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esp;&esp;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esp;&esp;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sp;&esp;辛弃疾这首《青玉案?元夕》，原本是我应付学业死记硬背来的，此时却在脑中不约而至。我的心像是稚嫩飞鸟一夕得封九重天

&esp;&esp;我和二哥对望着，良久，他慢慢走过来。我扑进他怀里，又是哭又是笑，他搂住我深情道：“你可是在看糖画儿？”，我羞赧的嗯了一声，又马上为自己开脱道：“下次再不敢了，下次我一定紧紧跟着你。”。二哥宽容笑道：“无碍，你喜欢看糖画儿，以后我便陪你一起看。”。

&esp;&esp;我喜不自胜，只顾紧紧拉住他的手。他笑道：“你也着实贪玩，直看到人家打烊才舍得走。”，我低头嘿嘿傻笑，心里乐的犹似万朵繁花绽放。烟火一个接一个在丝绒般深沉的夜空里盛开，我俩携手并肩仰望，身边熙来攘往，我们却视若无睹，仿若天地间只有我二人，这盛世烟花也只为我二人燃放。

&esp;&esp;回府的路上，我一直缠着二哥给我哼个曲儿。他只推托着，说是粗人一介不会唱曲。被我缠的慌了，便笑说自己只会一支曲，且沉闷无趣怕我不爱听。我哪里肯放过他，便扭股糖似的又软磨硬泡。他瞅准四下里无人，低声哼起来。

&esp;&esp;卿尚小，共采薇，风欲暖，初成蕊。

&esp;&esp;问离人，山中四季流转又几岁？

&esp;&esp;卿初嫁，独采薇，露尚稀，叶已翠。

&esp;&esp;问征人，何处望乡一枯一葳蕤？

&esp;&esp;卿已老，忆采薇，草未凋，又抽穗。

&esp;&esp;问斯人，等到野火燃尽胡不归？

&esp;&esp;我听着耳熟，这不是双成唱的《采薇调》么，只不过二哥唱的比他还多了一阕。二哥唱《采薇调》时，表情无尽落寞，整个人起先的兴致都消逝不见，像是热腾腾的炭火被猝然泼了冷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我推他道：“哥哥也会《采薇调》？”，他收了愁思诧异望向我：“你怎么知道这是《采薇调》？”

&esp;&esp;我将双成的事一说，二哥叹道：“难怪了，这都是士卒们哼的歌，我就说你怎会知道。”，我不想他愁眉不展，便粲然道：“我给哥哥哼一个吧。”，他蓦然笑道：“你也有会的歌儿么？”。

&esp;&esp;“哥哥别小看了人！”

&esp;&esp;我在心里排捡了一下，流行歌曲肯定是不能唱的，情啊爱的都浮在面上，未免显得轻狂；红歌一类也不可以，东秦哪知道什么革命解放；又要怀旧，又要词曲古典有韵味，想来想去，不过只有几首罢了。

&esp;&esp;我清了清嗓子，低声吟唱道：

&esp;&esp;绿纱裙，白羽扇，珍珠帘开明月满

&esp;&esp;长驱赤火入珠帘，无穷大漠似雾非雾似烟非烟

&esp;&esp;静夜思，驱不散，风声细碎烛影乱

&esp;&esp;相思浓时心转淡，一片青辉，浮光照耀水晶帘

&esp;&esp;意绵绵心有相思弦，指纤纤衷曲复牵连

&esp;&esp;从来良宵短，只恨情丝长

&esp;&esp;情丝长，多牵伴，坐看月中天

&esp;&esp;凭着记忆唱完一曲《月中天》，也不知道有没有错词，有没有岔调。自己倒先羞红了脸看二哥，他瞳孔深深，不知道在想什么。见我唱完，醒过神来，便拊手道：“不错不错，又是在哪里学来的新曲子。”，他虽如是说，我却直觉的感到语气里的敷衍。当下有些不悦，又不好让他看出来，便闷闷的直往前走，他恍若不知，也只跟着来。

&esp;&esp;刚看到正门前那两个石狮子，就有一群小厮抢着上来满脸堆笑打千儿：“给四小姐贺喜！给二爷贺喜！”，我顿觉诧异，因着二哥为长，我与他一起时家里下人都是先给他行礼，然后才是我。今天这是怎么了，即便是过节也不至于乐得晕了头，乱了规矩。

&esp;&esp;我正欲发话，打头的一个外门上伺候的小子笑得眉眼不见道：“二爷跟小姐刚才不在，宫里来人宣了旨，四小姐才德出众，礼部采了年庚八字，擎等着三月进宫参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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