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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3页）

&esp;&esp;穆司衣大喜，叩头道：“奴婢知道，请娘娘放心！”陈典衣哽咽难言，连魏夜来及书秀等人也各自都是一脸惊讶不解兼不屑之态。

&esp;&esp;回慕华馆的路上，甬道两旁的青苔已漫漫的铺陈了起来。我望着那微小却蓬勃的绿意，心里总是不平。嫣寻见状劝慰我道：“穆司衣时常用手下女史精妙所制冒充自己的手艺，胆大妄为也不是一两天了，宫中早有耳闻，但一来无人敢举报其事，二来有韩昭仪在她背后撑腰，因此也无人敢管。婕妤若是见不惯其为人，以后不理她就是了。您有身孕，且放宽心，勿需与她置气。”

&esp;&esp;我的话语虽低，却清晰的字字入耳：“你不知道，适才魏夜来与女史屋内密谈，说自己不做违背良心的事。况且她性子我看是极好的，不像争名逐利之徒，此时不肯顺着穆司衣，只怕这事情背后有蹊跷。”

&esp;&esp;嫣寻思索道：“或许魏掌衣不想自己的手艺再被穆司衣窃取，一时不忿才拼死抵触呢？”

&esp;&esp;“如你所说，穆司衣平日里极善于偷梁换柱为自己脸上贴金，想必魏夜来充当筏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为何她以前默默顺从，偏偏在染制浅绿鲛纱时誓死不从呢？”

&esp;&esp;嫣寻沉默片刻道：“娘娘是怀疑鲛纱有问题？”

&esp;&esp;我抚摸着身上的衣裳，噙一缕微笑在嘴角，淡淡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终归回去后便换下来，确保无虞。”

&esp;&esp;锦心嫣寻神色凝重，忙应了是，簇着我脚步加快朝慕华馆而去……

&esp;&esp;堪叹时乖玉不光

&esp;&esp;待穆司衣去的远了，我展起那匹黄色湘绣绸缎，不经意问道：“依我看这绣花也并无出奇之处，为何湖湘总督还巴巴的当做好东西进贡了来？”

&esp;&esp;浣娘笑着摇头道：“嫔妾也只是听说湘绣昂贵难得，却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稀有法？”

&esp;&esp;一时室内寂寂无声，魏夜来埋着头缝补着鲛纱，手上未停，清冽的嗓音却缓缓响起：“湘绣图样要求精细，每每先由绣娘勾勒于蜡纸之上，又用一根细如发丝的小针按照绣稿刺出匀称的小孔，每一处刺成之后，再将已经裁好的真丝缎面放于蜡纸底部，这才在缎子上临拓出绣样来。”

&esp;&esp;浣娘轻叹：“皇天菩萨，居然要这么费事！”

&esp;&esp;魏夜来笑道：“周御女不知道，费事的还在后头呢。”

&esp;&esp;我仔细看她，见她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拈着针，小心的描了几针，又娓娓道来：“但凡用作湘绣的丝线都先浸在荚仁液里，待煮沸蒸发后，再裹以竹纸反复拭擦。”

&esp;&esp;因棠璃陪穆司衣去了大安宫，便由锦心为魏夜来充当下手，此时听魏夜来说得如此繁杂，不禁奇道：“这是为何？”

&esp;&esp;魏夜来浅浅一笑道：“唯有用竹纸拭擦之后，才能使丝线光洁平整，不易起毛。另有绣织花线，每根线须经染色，使之显出深浅变化，绣成之后自然凸显深浅不一的晕染色泽来。”

&esp;&esp;浣娘抽出那匹绸缎道：“既如此说，这喜鹊便是湘绣的极品了？”

&esp;&esp;魏夜来只放眼一看，便回到：“这喜鹊绣样擘丝极为精细，细若毫发，湖湘俗称这种绣品为‘羊毛细绣’，确实精美绝伦。”

&esp;&esp;我暗自赞叹她手、眼、口三者都精于技艺，不过一瞥便能说出这些绸缎与绣工的来历特点，手上的活计又一时不停，当真是超群之辈。

&esp;&esp;“俗话说，湘绣是‘绣花花生香，绣鸟能听声，绣虎能奔跑，绣人能传神’的，我往日总是不得其解，今日听闻魏掌衣一番话，才真个是茅塞顿开了。”我含笑夸赞道。

&esp;&esp;魏夜来忙停了手里的活儿，起身屈膝道：“奴婢不过是对针织略懂而已，岂敢在婕妤面前班门弄斧？”

&esp;&esp;我伸手扶了她起来，和颜悦色道：“魏掌衣何须如此见外，我也是真心赞你手工卓绝，并不是假心假意的试探你。”

&esp;&esp;她也是聪明人，见我放了话出来，只垂着头不答。我趁热打铁道：“魏掌衣为本婕妤做成的这件鲛纱衣裳，凉爽轻柔，本婕妤很是喜欢，待你缝补好了这个小洞，本婕妤自当日日穿着。”

&esp;&esp;魏夜来忽的仰起头，眼睛里迸出一点光亮，她正色道：“奴婢有句话，憋在心里很久，不知当讲不当讲？”

&esp;&esp;我笑着抿了几口安神汤，鲜亮的蔻丹在指甲上莹莹闪烁：“魏掌衣有什么便直说吧，本婕妤也不是那起小肚鸡肠之人。”

&esp;&esp;魏夜来却又有几分踌躇，犹豫再三终于说道：“娘娘已有身孕，若只是贪凉喜穿鲛纱之物，凉则凉矣，未免失于轻薄，不若纯棉布料吸汗妥帖。况且鲛纱不耐绣花，针脚稀薄，袖裾固然显得飘逸，却又失了刺绣本身一番浮凸玲珑的好处。奴婢斗胆，请娘娘以后便将这鲛纱收起，改穿薄棉衣裳。若娘娘仍是嫌热，便穿着素纭绉纱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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