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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曾在他的居室里,脱下他的衣袍,亲眼见过他寒冷破败的残躯,抚摸过他自厌的刑伤,
&esp;&esp;也因此拆解开了他全部的生活。这一段他从不肯曝露于人前的破碎的岁月,被杨婉捧在手中,她没有试图去拼凑,她仍由他的岁月清贫,陋室光寒。只将他于世俗无望的那颗心罩住,并把自己自然而然地,填进他的衣食起居。
&esp;&esp;她似乎提前勘破了他的人生,甚至可以一气呵成地写出他的寿命和结局。
&esp;&esp;但她却放弃了这些宏大视角,反而只从日常中着笔,笔调从容,又情意深浓。
&esp;&esp;邓瑛一口一口地吃完手中的苹果,用絮衣裹住脚腕,拢好被褥,侧面躺下。
&esp;&esp;牢室外面的烛火偶尔发出几声火星子蹦出的声音,邓瑛听着听着,逐渐有了睡意,他将手也缩回被中,暖意至手脚起,逐渐蔓延全身。
&esp;&esp;果然,听她的话,就不会过得那么难受。
&esp;&esp;——
&esp;&esp;贞宁十四年十二月初八。
&esp;&esp;虽然没有下雪,但干冷的风却将满地的雪吹得如同扬沙。
&esp;&esp;陈桦带着惜薪司的人往太和殿送炭,走到殿前,见内侍们正在匆忙地扫雪。
&esp;&esp;天还没有大亮,各处办差的宫人们都点着灯笼,殿内的陈设被灯焰照得时明时灭。
&esp;&esp;尚仪女官姜敏立在门廊上,监察内殿的众宫人在御座后设新座。
&esp;&esp;陈桦过去行了个礼,“姜尚仪。”
&esp;&esp;姜敏回过头,“哦,是陈掌印啊。”
&esp;&esp;她说着朝边上让了一步,朝殿内道:“你们先停一停,让惜薪司把炭烧起来再做。”
&esp;&esp;“多谢尚仪。”
&esp;&esp;陈桦示意身后的内侍们抬炭进去。
&esp;&esp;炭筐子挪入,里面的宫人们都停了手,纷纷退到门廊下面,只有两个宫人拿着拂尘,在新座前扫灰。
&esp;&esp;陈桦看着御座后面的那两个新座,忍不住开口道:“不是说……二殿下病得厉害,中宫娘娘日夜照顾,也亏了身子。今日怎么设二座?”
&esp;&esp;姜敏道:“二殿下病重不假,中宫娘娘何时亏过身子?”
&esp;&esp;陈桦道:“大殓后的祭礼,娘娘一次都不曾去。”
&esp;&esp;姜敏咳了一声,没有答话。
&esp;&esp;杨伦等官员虽然不知道金台大议时,太和殿内发生了什么,但姜敏却在殿内看得清清楚楚。那一日,太后当场连驳了皇后三回,致使遗诏被废除,何怡贤当庭受杖,司礼监被下狱查办,皇后不敢多辩,失了司礼监的倚仗之后,一直避居在宫内。
&esp;&esp;“尚仪?”
&esp;&esp;陈桦唤了她一声。
&esp;&esp;姜敏抿了抿唇,冷道:“不要多问。”
&esp;&esp;陈桦文话搓了搓手,没再多言。
&esp;&esp;不多时惜薪司的内侍出来回话,陈桦应答了两句,侧身向姜敏告辞,却又忽听姜敏道:“掌印站一站。”
&esp;&esp;陈桦有些惶恐地站住。
&esp;&esp;姜敏并没有回头,仍然看着殿内,平声道:“你知不知道,司礼监的人今日在哪里候讯。”
&esp;&esp;陈桦朝端门上看了一眼,“应该是开了左右春坊的两间板子房给他们,这个时辰,人应该已经带过去了。尚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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