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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而从辛鸾的视角,只能看到一只湿漉漉的大猫扒着木板直勾勾地看着他,木板被他压得微微发沉,发出咯吱的声响,辛鸾心想:我的老天啊,他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是有多沉啊?!
&esp;&esp;辛鸾伸出赤裸的手臂,拍了拍木板:“上来。”
&esp;&esp;大猫前爪用力,整个身躯一气跃出水池,湿淋淋地扑上岸,欲将辛鸾裹在身下,辛鸾一个巧劲儿,化身凤凰反而把他翻倒,然后他开始笑,咯咯咯地笑个没完,白毛和红羽被水打湿成一坨一坨的乱飞,两个人不断地缠绕翻滚,时而兽形,时而人形,人形时发丝潮湿凌乱,伴着辛鸾的笑声,一劲儿地在玉山圆柏下折腾。
&esp;&esp;等一回合的云雨过去,溅在木板上的水迹都干透了,邹吾嫌热嫌累地趴在木板上睡觉,辛鸾却还精神,坐在他屁股后面,不断地撸他雪白雪白的大尾巴,一边撸一边叹,一边撸一边叹:“这可真软啊,这可真软啊……为什么你能这么软啊……”
&esp;&esp;邹吾半梦半醒中皱眉,简直是被他嘟囔得烦了,转了个身,叼住他的腰让他好好躺下,午睡,辛鸾陷在他的半干的皮毛里,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去,闲不下来地伸着手臂拂乱他的白毛,一个人折腾出各种姿势,等到终于累了,意识一断,昏沉沉地躺在邹吾身上,睡了过去……
&esp;&esp;他们这些日子事情多,筹粮说是筹粮,其实到西境之后处理起来就不止是粮食的事情:西境内廷劝辛鸾晋帝位,他本就有此意,也不耐烦三次三让的矜持,有人跟他说了一次,他说会考虑,他外祖之后又跟他说了一次,他便答应了。
&esp;&esp;自那之后,西境各方的关系算是一起走动了起来,筹粮募款各大士族踊跃地表现,沾亲带故地来他这儿谋些职位恩典。西境氏族势力错综复杂,从他母亲那一支算出去,稍有些地位的都和辛鸾挂着血缘关系,这一大摊的事情肯定没有打仗难,但是繁琐,辛鸾要厚结这些出钱出粮的亲信,没办法的只能和他们左右周旋,而所有请托之事中,其余都好说,最难办的就是给粮运中安插人手。
&esp;&esp;战时不比平时,粮道就是钱道,自古军粮运输从装运、过磅、水运沾湿、车马漏袋、每一个环节,每一道手续都有无数种侵吞的手段,往往运输到前线十之存一,没喂饱前方战士,倒是喂饱了无数官吏的贪腐。
&esp;&esp;后勤军需这些徐守文熟,从进入西境之后便是一身布衣地深入运粮前线,不断矫正这一整个环节的弊症,诸如将繁琐的手续简化,多余过磅的铁钩换做木棒,对运粮的“正常损耗”进行严格的收紧。
&esp;&esp;在徐守文没确定出最终方略前,辛鸾应对那些士族也没有个准话,整日打着哈哈,被缠得烦了就跟邹吾跑出去看地形,邹吾驮着他走山走水,教他如何勘测,还说现在许多作战地图与实际地形不符,需要安排一批人亲自徒步去实地测量再细化一番,不然主将桌上地图不够精确,打仗迟早要误大事。
&esp;&esp;那一日他们踩着夕阳回到锦都城,正瞧见徐守文敲着后背往城内走,一身布衣沾满了白面,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腰不直,背不挺,两眼呆滞,脚步虚浮。辛鸾乐了,从邹吾身上跳下去蹦蹦跳跳地去追他,徐守文被身后忽然的一巴掌拍得差点两腿跪地,回头看到是辛鸾,气若游丝地摇摇头,话都说不出了。
&esp;&esp;辛鸾倒是兴奋,对他说:“正好正好,你跟我回去见见那帮人,他们肯定是在庆云殿外等我赴宴呢。”
&esp;&esp;这主君是没有人道了,誓要榨干手下最后一点力气,徐守文露出难色,别别扭扭地问:“那殿下,您容臣去换身衣服……?”
&esp;&esp;“不用不用,”辛鸾高兴地对他说:“你这样正正好好。”
&esp;&esp;当夜晚宴,就是徐守文在西境权贵们异样的目光下,历数漕运粮路上的无数贪弊陋习,从那些鼓动放弊的规定,到某某过分的贪弊之人,席上有人听得皱眉,问辛鸾,“这位上台说话的后生是谁?言词可信乎?”辛鸾笑意可掬地答复,说这是他幕中一号人物,主管西南战时钱粮的二把手。
&esp;&esp;席上客先是一惊,再是茫然,问道:“小徐大人这般紧要的职务,怎能布衣去漕运码头监工劳作?”
&esp;&esp;辛鸾一脸严肃地答,说西南主要文武勘探一地,从来都是脱掉好鞋子换上布衣,亲自经略新地,不论职位,不论男女,中境之所以这么快打下来,也是因为几位统帅级人物亲自下山深入敌境,才能定出如此用兵方略……粮运乃战之命脉,他在这里松一点,底下便是全散了,故而放弊之规定,必须整改,贪弊之人,查核后也必会惩处,绝不姑息。
&esp;&esp;西境盛世太平死水一潭得太久了,这些老古董听了辛鸾的话,只觉不可思议,许多还想为自家孩子谋个清闲肥差的,自此打消了念头。
&esp;&esp;唯独一些是真看不明白局势的,譬如辛鸾他二舅母,席后还相见恨晚地跟辛鸾套近乎,说自家侄子有心效力,但是身体孱弱,恐担负不起太重的负担,能不能让辛鸾想办法安排个“合适”差事。
&esp;&esp;辛鸾闻言一笑,温和有礼地回:“那还效力干什么?看热闹啊?”
&esp;&esp;二舅母神色一僵,看神色这次应该是听出好赖话了。
&esp;&esp;辛鸾如释重负,点点头,礼貌地退席。
&esp;&esp;世上最难过的便是亲戚这一关,辛鸾这一招吓退了无数跟他带血亲的纨绔子弟,那夜之后,再登门的便是许多闻风而来的精明强干之人,整个战乱期间,粮运贪腐之事少之又少,偶一有那胆大包天的譬如他二舅母家的弟弟涉案,辛鸾知道后命亲信上门,一杯毒酒,一条白绫,逼他自杀。
&esp;&esp;“咱们这群人里没有一个是种地的,吃的、用的、调的却比谁都多。”辛鸾经常这样说,“多少筹粮的名目一道道下放,征也好,买也好,那些都是谁担着?民生何艰?”后来昭帝一朝,官员从上至下风气都很正,官员形成共识,一应涉及军需民用等物,便是平日再不拘小节,在任也要注重操守,不然上面时不时抽查一下,谁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esp;&esp;夕阳向晚,一整天的热汗舒缓散去,辛鸾揉了揉眼睛,从大猫旁边起来,活动了肩胛腰肢,发现邹吾居然还在睡。
&esp;&esp;“诶!”辛鸾推了他一把,“醒醒,晚上还睡不了?”
&esp;&esp;邹吾不满地哼了两声,抬起爪子就把他整个人搂到身下,似乎在醒盹儿,想让他消停会儿,辛鸾蹬了他两下,从这密不透风的拥抱里退出来,绕着他玩味儿地走了两圈,撸了两把他的尾巴。
&esp;&esp;“我觉得我能打过你了。”
&esp;&esp;邹吾还是有些困,翻了身,把人扑倒:“打过我干嘛?”
&esp;&esp;人形的邹吾压着辛鸾就没那么吃力了,辛鸾挑眉,胆大包天地拍了拍老虎屁股,吐出两个字:“上你。”
&esp;&esp;邹吾先是一愣,瞠圆了眼睛,紧接着笑了一声,短促地擒住他的手,推到头顶,回他四个字:“反了你了。”
&esp;&esp;辛鸾咯咯咯地又笑起来,“怎么?不许啊?”说着两腿夹住他的腰,猛一发力就想把人拧下去。
&esp;&esp;邹吾腰上的肌肉骤然绷紧,跨在他的身上,纹丝不动,右手一抬,反而把辛鸾缠在腰上的腿又抬高了些,然后看定他,逼近他,用湿腻的吻,覆盖他:“好啊……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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