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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伙计笑嘻嘻地捧着倒掉水的面盆回来,&ldo;客官,还有什么吩咐?&rdo;何容锦将酒葫芦递给他,道:&ldo;灌满葡萄酒。&rdo;阙舒道:&ldo;再来十个馒头两斤牛肉,还有准备一辆马车,走远路,约莫一个月左右。价钱好商量,最主要是人老实可靠,嘴巴严实,熟悉突厥地形。&rdo;他说了一长串,店伙计没有一句听懂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何容锦。何容锦看了他一眼,简明扼要地转述了。店伙计满口应承。阙舒等店伙计出门后才道:&ldo;祁翟今日面见沙纳利,若无意外,午时便能出发。&rdo;何容锦道:&ldo;为安全起见,你还是与他们一起走得好。&rdo;阙舒道:&ldo;你若是肯,那再好不过。&rdo;何容锦道:&ldo;我想去街上走走。&rdo;阙舒道:&ldo;我陪你。&rdo;&ldo;我们还未离开京都,不便招摇。&rdo;何容锦推着轮椅往外挪了几尺,发现阙舒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ldo;你……&rdo;阙舒在他发货之前,主动道:&ldo;只与你保持三丈之距,不叫人发现便是。&rdo;何容锦嘲弄道:&ldo;你为何觉得你不会被人发现呢?&rdo;&ldo;即便发现了又如何?&rdo;阙舒隐忍了几日的怒火终于在他不断的拒绝中爆发,&ldo;你究竟是在担心本王的安危,还是在担心突厥小可汗的心情!&rdo;何容锦沉默。他的沉默在阙舒眼里便成了默认,心头燃烧的小火顿时蔓延成大火,&ldo;本王的那个问题你还不曾回答!确珠,便是你留在突厥的原因?&rdo;何容锦淡然地瞟了他一眼道:&ldo;若是,我又为何要走?&rdo;&ldo;难道不是为了诱我离开,以免耽误你们之间的好事吗?!&rdo;阙舒冷笑。何容锦道:&ldo;西羌王果然深谋远虑,若非你提醒,我还忘了有如此良策。&rdo;阙舒眼睛危险地眯起,&ldo;你承认了?&rdo;何容锦仰头,不愠不火地看着他,&ldo;你心中早有定论,我承认与否又有何干系?&rdo;阙舒背过身,用力在桌上捶了一拳。发泄后的怒火不似原先那般旺盛,他平了平气,极力放缓声音道:&ldo;你若否认,我自然相信你。&rdo;何容锦手下意识地想摸葫芦,摸了个空之后才回想起葫芦已经被店伙计拿去打酒了。他只好将手在扶手上摸了摸,&ldo;承认也好,否认也好,又与你有什么干系呢?&rdo;阙舒突然朝他扑过去。何容锦将轮椅往后挪了三尺,抬起掌朝阙舒劈去。阙舒身体一侧,手抓住扶手,用力朝自己怀里一拉。何容锦皱了皱眉,只得用另一只手朝阙舒的喉咙抓去。阙舒不避不让,任由他掐住自己身体最柔弱的部位,两只手牢牢地抓着轮椅的扶手,定定地盯着他。何容锦手微微用力,&ldo;放手。&rdo;阙舒噙着冷笑。何容锦冷声道:&ldo;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rdo;阙舒缓缓开口,声音稍稍沙哑,&ldo;杀吧。&rdo;&ldo;你!&rdo;&ldo;你不是很恨我,很想把我挫骨扬灰么?&rdo;阙舒主动将脖子往前递了递。何容锦手指往上一抬,&ldo;若非看在西羌百姓的份上,你绝不会活到现在!&rdo;说完,他松开手。谁知阙舒猛然抓住他的肩膀,将唇凑上去,堵住他的嘴唇,用力地吮吸着。何容锦先是一懵,等唇上传来痛感才反应过来,反手便是一掌将他打飞了出去。阙舒身体落入椅子之后仍未停歇,朝后翻了个跟头才堪堪站起。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丝,挂起得意的微笑,&ldo;你舍不得杀我。&rdo;何容锦双眼赤红,手指用力地抓着扶手,几乎要将整个扶手卸下来。阙舒见他怒极,揉了揉胸口被打的位置,正想说几句话缓和下气氛,便听店伙计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随后便听到一阵敲门声。他打开门。店伙计端着馒头、牛肉和葫芦站在门口,谄媚地笑道:&ldo;一切都安排妥帖了。车夫原先当过兵,打仗的时候断了腿,走路有些不利索,但对各地的道路很是熟悉。也愿意跑长途,人也好,很信得过,客官只管放心。&rdo;阙舒听不懂他叽里咕噜说什么,便看着何容锦。何容锦正在气头上,连正眼也不看他。店伙计在这一行做了这么多年,最懂察言观色,见两人都没反应,将东西往桌上一放,顺手扶起椅子,便倒退着出去了。25、动魄惊心(六)阙舒见何容锦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放软口气道:&ldo;先吃点东西吧。&rdo;何容锦推轮椅到桌边,伸手抓住葫芦。一早等在旁边的阙舒及时按住了他的手。何容锦眼皮子也不抬,就用内劲将他的手弹开。阙舒用左手揉了揉被震得发麻的右手,&ldo;借酒消愁,也要注意身体。&rdo;何容锦一口酒含在嘴里,不上不下,半晌才咽下去道:&ldo;我喝酒,只因为我喜欢喝。&rdo;阙舒闻言居然点了点头道:&ldo;也好。&rdo;何容锦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ldo;好什么?&rdo;&ldo;喝酒伤身。你若是因喝酒伤身而缠绵病榻,本王便照顾你一生一世。&rdo;阙舒说得认真。何容锦嘴巴张了张,咬牙道:&ldo;不敢劳驾!若有一日,我真的缠绵病榻不能下床,我自会结果我自己,绝不会让浑魂王费半点心。&rdo;阙舒脸色一变,正欲发作,却见何容锦喝酒喝得更凶。他知道论武功自己绝非他的对手,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也是无果,反而令他更加变本加厉,因此只好强自按捺住满腔怒火,在旁坐下来吃馒头。晌午过后,外头人声渐起。他们住的房间正好面街,阙舒推开窗户,便闻喧哗声如雷贯耳。贯穿京都南北的官道和这里隔着一条街,那里动静稍大些,这里便能听得一清二楚。阙舒站在床边,见高举的旌旗从对面房屋与房屋之间空隙闪过,道:&ldo;我们启程吧?&rdo;何容锦拿起桌上的一只馒头,然后拎起包袱放在大腿上,慢慢朝外头推去。店伙计准备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果然如他所言,一看便是个常年走南闯北的老兵,满手的老茧,笑起来极是热情,连心情欠佳的何容锦见了他都忍不住微笑还礼。阙舒付了定金,老兵招呼得更是殷勤周到。不过马车虽然有了,如何坐上马车还是桩难题。这辆马车的车厢只是普通大小,容不下坐着轮椅的何容锦,只能一样一样地往上抬。饶是如此,也须将车厢塞得满满当当。阙舒见状,自觉地上前弯腰。何容锦看出他的意图,单手推开他,身体用力往里一纵,双手往车厢底座一牌,翻身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阙舒面露遗憾,抬脚上车。老兵随后将轮椅抬了上来,问道:&ldo;不知道两位想去哪里?&rdo;何容锦道:&ldo;先去济济尔城。&rdo;&ldo;好。&rdo;老兵果然是老江湖,闻言也不多问,直接关上车门,坐上车辕,驾着马车往外走。京都是严进宽出。城守卫略问了几句,便放他们通过。何容锦等着马车出城有一会儿了,才拿着馒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干啃着。阙舒倒是准备齐全,看他吃了两三口,立刻送上水囊。何容锦想要拿葫芦,却听阙舒道:&ldo;突厥城镇不如中原和西羌繁密,不知要等几日才能进城打酒。&rdo;一句话打消了何容锦挥霍的举动,毕竟无酒可喝的日子他尝过一次,实在煎熬。阙舒看着他拿起水囊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口,才露出笑容来。马车向南走,走到傍晚才停歇。老兵道:&ldo;前面有一座庙宇,只是要给些宿资。&rdo;何容锦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ldo;沿路你只管安排。&rdo;老兵将银子揣入怀中,沉稳道:&ldo;客官只管放心。&rdo;他口中的庙宇供奉的神祗何容锦从未见过。幸好庙中僧人也不强求他们上香,带着他们入房间之后,便告辞了。老兵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包裹,解开之后便露出五六个烙饼,&ldo;他们只提供住宿,不提供吃食,所以我之前备了一些,还请两位享用。&rdo;他说着,径自拿了一个,随意在通铺上找了个位置躺下了。阙舒看着干巴巴的烙饼皱眉,等何容锦拿了一个,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也拿起一个。通铺只有他们三人住,何容锦、阙舒和老兵各占一角。行车半日,三人俱乏了,吃完后便各自躺下不提。次日一早,三记鼓声震得整座庙宇为之震颤。何容锦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老兵解释道:&ldo;这是他们在做早课。他们庙里的规矩是,客人必须在他们做完早课之前离开。&rdo;何容锦和阙舒虽觉得规矩有些奇怪,也不曾多想,两人双双下床,正要洗漱,就听门被敲了两下,僧人在门口道:&ldo;三位贵客有礼,住持有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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