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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第3页）

&esp;&esp;“周慕义，你进过诏狱吗？你知道进去以后会怎么样吗？”

&esp;&esp;杨婉说着，脱下褙子，撩起中衣露出半截腰腹，去年那道触目惊心的鞭伤仍在，像一只蜈蚣一样爬在她的腰上。

&esp;&esp;在场的大部分人见她如此忙低头避开。

&esp;&esp;杨婉道：“不要跟我讲什么非礼勿视，入了诏狱没有“礼”可讲，你们所谓的衣冠体面，所谓的文人气节，全部都要被刑责剥掉。”

&esp;&esp;她说完放下衣摆，重新披上褙子，从椅子上站起身，“你们想要他去的地方，他已经去了。他想要你们去的地方，也希望你们清清白白地去，我只能救你们一次，我请求你们，留着自己的性命，好好去走，他走不了的那条路。”

&esp;&esp;刚说完，角落里的少年颤声唤了她一声，“姐姐……”

&esp;&esp;杨婉回过身，“什么。”

&esp;&esp;“我不懂……邓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esp;&esp;“你不是骂了他这么多日吗？”

&esp;&esp;“我……”

&esp;&esp;少年哑了声。

&esp;&esp;杨婉道：“他在你们眼中是什么样子的人，他自己一点都不在乎，不过我在乎，所以我才会说这些话。但是，对你们来讲，我说什么也并不重要。人生几十年，王朝几百年，留下的人物何止千万，除了死在刑场上的人，能当众一呼，留下自己的绝命词。其余的，有几个能张得开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活着自己去辨吧。”

&esp;&esp;杨婉说完这番话，将椅子拖回原位，走到院中命人把剩下的面都端进来。

&esp;&esp;自己却独自一人抱着膝在阶上坐下来。

&esp;&esp;月明风清，四方炊烟。

&esp;&esp;无人处无数复杂的情绪一涌而上。

&esp;&esp;杨婉忙将头埋在膝上，想起将才自己的那一番话，不禁抓住自己的袖子，她很想哭，但又深知此时不是哭的时候，只能带着哭腔‘逗’自己道：“邓小瑛，跟我谈了这么久恋爱，只给我磨了两个珠子，啥也没给我买过，就把自己丢牢里去了，你是个渣男吧……”

&esp;&esp;杏影席地（六）我很仰慕那个女子。……

&esp;&esp;邓瑛的齿缝忽然传来一阵酸疼，它忍不住抬起手，试图去摁一摁腮帮，刑部派来帮他卸刑具的人以为他要挣扎，一把打下了他的手，“别动。”邓瑛忙配合地伸平手，轻道：“对不起。”

&esp;&esp;站在牢室外面签交接公文的齐淮阳忙走进来道：“怎么了。”

&esp;&esp;邓瑛笑了笑，“没什么。”

&esp;&esp;说着偏了偏头，“牙有点酸，像是有人在背地里骂我。”

&esp;&esp;齐淮阳背着手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差役的动作。

&esp;&esp;“戴了有一个多月了吧。”

&esp;&esp;“是啊。”

&esp;&esp;齐淮阳道：“等卸掉这些东西，我们也就管不了你了。”

&esp;&esp;“我知道。”

&esp;&esp;他刚说完，镣铐上的锁扣“噼啪”一响，差役搬开腕铐，一双几乎青肿的手腕便露了出来。邓瑛轻轻地捏了捏伤处，对齐淮阳道：“这一段时日多谢大人照顾，令我不至于遭太多的罪。”

&esp;&esp;齐淮阳摇了摇头，“我誓做循吏，实则在官场上极为保守，从不做逆律之事，邓厂臣这一声“照顾”，倒令我惭愧。”

&esp;&esp;邓瑛拱手作揖，“司法道上，如此甚好。”

&esp;&esp;齐淮阳沉默了一阵，亦弯身回他揖礼。

&esp;&esp;牢室外面的校尉忽屏息噤声，齐淮阳抬起头，见张洛已立在了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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