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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第2页）

&esp;&esp;如何在邓瑛面前自处？

&esp;&esp;杨伦想了快两年了，依旧没能纠缠出泾渭。

&esp;&esp;杨婉望着杨伦，继续说道：“东厂在很多人眼里，是一个可怕的地方，我在殿下身边，已经不止听他说过一次，他的师傅们教他，为了肃清政坛恐怖，君父要慎用三司之外的刑狱，可是如今，东厂已经有了刑讯之权，甚至获准，与北镇抚司一样修建内狱。从你和殿下的政治眼光来看，邓瑛这个人，能得善终吗？”

&esp;&esp;杨伦轻道：“他可以退的，现在也不晚。”

&esp;&esp;“但是他跟我说过，如果他再退避，你和小殿下会遭到更深的迫害。”

&esp;&esp;“……”

&esp;&esp;杨伦哑然。

&esp;&esp;杨婉追道：“新政艰难，你也在南方推出蒿里清风（一）农夫与蛇。

&esp;&esp;一个历史的旁观者，要脱下外面这一层学者的外衣，穿上大明衣冠，在贞宁年间落笔张口，谈何容易，何况她还是一个在历史中岌岌无名的女子。不过，无论在哪一个时代，好的观念永远先行于世道，每一个人都奋力地抗争，邓瑛如此，杨伦如此，就连易琅也是如此。

&esp;&esp;自从宁妃被囚禁蕉园以后，易琅逐渐变得有些沉默，但却在功课上越发地勤奋，每日不到卯时，便出阁读书，伤寒发烧也从不停学。

&esp;&esp;即便是回到承乾宫，也总是温书温到很晚，杨婉让他多休息一会儿，他听多了甚至会训斥杨婉。

&esp;&esp;杨婉有些无奈。

&esp;&esp;皇帝不准许皇后和其他嫔妃抚育易琅，她便开始学着从前宁妃的样子，开始笨拙地照顾起易琅的饮食起居。她最初以为，就是把这个孩子喂饱，不让他冷着便好了。

&esp;&esp;然而真正做起来，才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esp;&esp;从前宁妃是承乾宫的主位娘娘，掌一宫之事，如今她不在了，杨婉照料易琅的同时，也就必须将承乾宫也一并挑起。

&esp;&esp;宫内的事毕竟和尚仪局的事是不一样的，杨婉不是嫔妃，也不识宫务，除了易琅以外，承乾宫里还住着两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美人，虽然不得宠，但到底是人，平日里头疼脑热了要传御医，各个节日，要吃要喝，时时都有他们自己的诉求，杨婉面对这两个人时，自己的身份很尴尬，起初到应付的时候，着实焦头烂额。

&esp;&esp;邓瑛时常会过来，倒也不做什么，就是坐一坐，看看杨婉就走。

&esp;&esp;然而他对承乾宫的态度，倒成了内廷二十四司对承乾宫的态度，各司的掌印太监知道杨婉狼狈，做事的时候，纷纷用心替承乾宫多想一层。

&esp;&esp;杨婉毕竟不蠢，半月下来，各处的事务逐渐理顺，合玉这些人，也跟着放下心来。

&esp;&esp;不过她们也有自己的私心，合玉不止一次对杨婉说过，“督主护着我们承乾宫，延禧宫那边也不敢有什么话了，我看二十四司也对我们客气起来，不似我们娘娘刚病那会儿，势力得跟什么似的。”

&esp;&esp;杨婉并不喜欢听合玉等人说这样的话。

&esp;&esp;她明白，邓瑛这样做，无疑是正面迎向了司礼监。

&esp;&esp;比起何怡贤放弃易琅这个被文华殿教“废”的皇子，转而投向延禧宫。

&esp;&esp;邓瑛却对一个最恨宦官的皇子好，求的也不是这个皇子在下一朝对他的庇护。

&esp;&esp;事实上，再过几年，这个被他护下的孩子，会亲手为他写《百罪录》，送他下诏狱，上刑场。

&esp;&esp;杨婉看着邓瑛和易琅的时候，总是不断地想起“农夫与蛇”的典故，但同时她又觉得不合适，觉得过于粗陋简单，经不起推敲。易琅与邓瑛之间，君父与阉奴之间，其中的人情，政情之复杂，完全不是“农夫与蛇”这个是非分明的词可以概括的。

&esp;&esp;就在当下，这层复杂性也存在。

&esp;&esp;易琅开始不那么排斥见到邓瑛，但是他对邓瑛的态度依旧没有变。

&esp;&esp;他会让邓瑛对他行礼，受礼过后才会让他站起来。

&esp;&esp;有的时候他在书房温书，杨婉坐在一旁陪他，他倒也准许邓瑛进书房，但是他不允许邓瑛坐，只准他和其他的内侍一样，在地罩前侍立。杨婉每次见邓瑛侍立，自己也就跟着起来，站到他身边去。邓瑛见她如此，在易琅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对她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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