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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第3页）

&esp;&esp;她面朝外躺着，一只手压着被褥露在外面，看得出来已经换上了他的底衣。

&esp;&esp;邓瑛轻轻地走过去，撩袍在榻边坐下，脱去自己的鞋子，又弯腰将杨婉的绣鞋也捡齐，放在床边。而后，他就一直在犹豫。

&esp;&esp;只是躺在她身边，不触碰她，应该就不算冒犯吧，他想着，终于贴着床沿，背朝杨婉侧面躺了下来。然而人就是不能过于私近，即便隔被而躺，她的体温仍然像一块温炭一样烘着邓瑛的背。

&esp;&esp;“邓瑛。”

&esp;&esp;身后的人轻声唤他。

&esp;&esp;“我在。”

&esp;&esp;“进来吧。”

&esp;&esp;这三个字听得邓瑛浑身一颤。

&esp;&esp;“婉婉，你就让我这样躺吧。”

&esp;&esp;杨婉呼了一口气，那淡淡的鼻息迎面扑到邓瑛的脸上。

&esp;&esp;“你不是说，在我面前你是一个有罪的人吗？”

&esp;&esp;这句话的温度和她的鼻息是一样的。

&esp;&esp;这个世上其实没有人有天赋准确地找到，一个具体的人，他“哀伤”的根源。

&esp;&esp;但杨婉可以找到的邓瑛的。而且，她从不自以为是地去伤害邓瑛的“哀伤”，她只是温柔地将它捧出来，捧到他和邓瑛面前，他让邓瑛试着表达，然后，一切情绪中的伤意，她来承受，她来消解，她来安抚。

&esp;&esp;“我一直都是。”

&esp;&esp;“对啊。”

&esp;&esp;杨婉接过他的话，伸手撩开被褥，“所以邓瑛，进来吧。你不要害怕，不是别人，是我啊。”

&esp;&esp;邓瑛的鼻腔中窜入一阵有酸有烫的浊气。

&esp;&esp;“你怎么知道我害怕。”

&esp;&esp;“你的手……快把我的头发捏断了。”

&esp;&esp;邓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攒住了杨婉的头发，慌忙松开。

&esp;&esp;杨婉撑起上半身，将满头长发向背后一抛，淡影绘于墙，在邓瑛眼前展开一幅模糊却凄艳的画面。

&esp;&esp;“邓瑛你听话。”

&esp;&esp;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似乎有笑容。

&esp;&esp;“一直都听我的话，你在我面前，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esp;&esp;有罪之人，的确应该听话。

&esp;&esp;她总是知道，怎么劝他。

&esp;&esp;邓瑛抿住唇，捏住被褥的一角，盖住自己的肩膀。

&esp;&esp;杨婉却用手肘撑着榻面，侧挺起身，把自己身后的被褥向邓瑛拥去，继而拽着被角，轻轻地替他掖好。

&esp;&esp;这么一来，她的手臂就已经越过了邓瑛的肩膀，两人相近，她的下腋就在邓瑛的额前。邓瑛虽然看不见，但他感受到了来自另外一幅躯体的温度，比他温暖，也比他诚实。

&esp;&esp;“这样不冷吧。”

&esp;&esp;“我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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