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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是啊,他们看到你这样,怎么还会怪你啊。”
&esp;&esp;说完,她放慢了手上的动作,“还疼吗?”
&esp;&esp;邓瑛闭着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esp;&esp;“不疼。”
&esp;&esp;杨婉抿起唇,忽然说了一句,“以后,那些人也受到惩罚的。”
&esp;&esp;邓瑛的手握了握,“你在说什么……”
&esp;&esp;“就是字面的上的意思。”
&esp;&esp;她说着望向邓瑛的眼睛,“我跟你说……嗯……”
&esp;&esp;她放慢了手上的动作,把自己脑子里生硬的理论逻辑嚼碎了重新吐出来,“事情总会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这个过程,有的时候会受到阻碍,反反复复的。不过,你要相信,你受过的伤,遭过的罪,慢慢地都会过去。而你做过的事,以后一定有人明白,至于那些人,当下的刑罚,和日后的口诛笔伐,总有一样,是他们逃不过的。”
&esp;&esp;邓瑛沉默须臾,笑了笑说道:“你又在说我……想不太明白的话。”
&esp;&esp;“那你不要去想,你好好地睡一觉,疼了渴了都叫我。”
&esp;&esp;她说完,撑起身子吹灭了桌上的孤烛。
&esp;&esp;这晚,护城河上的秋风吹了整整一夜,杨婉缩着自己的身子,听完了夜里所有细碎的秋声。
&esp;&esp;邓瑛伏在她身边,也许是因为累,又或者是因为伤口引起的高热,他好像睡得很沉,身上为养伤而着的中衣,波如蝉翼,包霜拢雪。
&esp;&esp;杨婉听着窗外的叶声,忽然想起宋朝有一个词人叫毛滂,很喜欢写秋。
&esp;&esp;其中《夜行船》当中有一句:“数点秋声侵短梦。”
&esp;&esp;杨婉从前并没有觉得,这一句有多美。
&esp;&esp;但如今,她躺在邓瑛居室的窗边,忽然就被这一层浪漫的古意触动了。
&esp;&esp;“数点秋声侵短梦。”
&esp;&esp;杨婉轻轻地在口中呢喃着这一句,却一时想不起下一句是什么。
&esp;&esp;苦思无果后,不禁自嘲地笑笑,抿着唇闭上了眼睛。
&esp;&esp;浓稠的黑暗里,邓瑛接出了后面半句,却只是动唇没有出声。
&esp;&esp;“檐下芭蕉雨。”
&esp;&esp;数点秋声侵短梦,檐下芭蕉雨。
&esp;&esp;这一年的秋天过得着实有些快。
&esp;&esp;——
&esp;&esp;和郑月嘉想得一样,皇帝在周丛山死后的澜里浮萍(四)你把自己当成一个有罪……
&esp;&esp;贞宁十二年十一月末。
&esp;&esp;贞宁帝改制东缉事厂,二十四岁的邓瑛在东林党的一片口诛笔伐当中,走上了东厂提督太监的位置。
&esp;&esp;杨婉所写的笔记,终于翻过桐嘉惨案的篇章。
&esp;&esp;她利用月底的几日职闲,把自己关在房内,认真梳理了一遍,贞宁十二年前后的历史。
&esp;&esp;从三司审查琉璃厂贪墨案,到邓瑛入刑部受审,再到张展春顶罪,被司礼监暗杀,从而引发文官集团的集体动荡。张洛在司礼监掌印何怡贤的暗示下,为按压这场朝廷内部的文臣动乱,残杀桐嘉书院八十余师生,最终却反被皇帝所忌,设东缉事厂以监察北镇抚司。
&esp;&esp;这一环一环,慢慢填补了现代研究的文献空缺,也为看似干净的十二年春夏,染上了一层“浓墨重彩。
&esp;&esp;杨婉收笔,坐在灯下揉了揉发干的眼睛,合上笔记起身走到窗边。
&esp;&esp;那日在下雪,但雪花很细,像粉尘一般,只在松枝上累了薄薄的一层。
&esp;&esp;李鱼忽然从窗户下冒了一个头,“嘿!”
&esp;&esp;杨婉吓了一大跳,差点关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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