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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第3页）

&esp;&esp;张洛沉默了一阵，慢慢地垂下手。

&esp;&esp;校尉把捡好的草药呈给张洛，张洛接过，伸手递到杨婉眼前，杨婉戒备地看着他，却并没有接下。

&esp;&esp;张洛仰起下巴，低目看她道：“杨婉，我没有你想得那般无耻。父亲有负皇恩，理当判罪，清波馆一案我不会报复你，你不服礼法管束，插手朝廷官政的罪，我也暂且记下。”

&esp;&esp;他说着将手臂一抬，“药拿回去，你好自为之。”

&esp;&esp;金阳西垂，满地长影。

&esp;&esp;杨婉将药抱回怀里，半晌，才缓缓地把强顶在胸口的那一股气，哽了出来。

&esp;&esp;她拢紧衣衫，快步走到内东厂，邓瑛却并不在厂衙内，覃闻德告诉杨婉，明日常朝，陛下要临奉天门，司礼监今日按例要大议，都主参议去了。

&esp;&esp;大明自太祖皇帝起，日朝通常都是不停歇的，即便恶劣天气，也很少免朝。只有遇到后妃、亲郡王薨逝，例行“辍朝仪”一日到三日不等。但到了贞宁帝这一朝，却逐渐懈怠起来。贞宁四年起，常朝基本上已经罢行，日常行政彻底交给了司礼监与内阁配合，只有遇到重大的朝政议题，贞宁帝才会登奉天门听政。

&esp;&esp;杨婉推算贞宁十四年的时间，最近的一场皇帝亲临的日常是正月二十三，也就是明日。

&esp;&esp;贞宁帝王对国家财政的掌控是有执念的，年初通常大议财政，这是家国生路，一旦议得不好，对户部和地方赋税甚至边防都是浩劫，再加上，今年是杭州试行“田亩新税”的。

&esp;&esp;檐下化雪，雪水一梭一梭地砸在窗下，正堂内的炭火越烧越少，两个小太监见邓瑛畏寒，便偷偷将炭火盆子挪到了他的脚边。

&esp;&esp;“腿上又不好了吗？”

&esp;&esp;何怡贤从外面走进来，胡襄忙服侍他脱下斗篷。

&esp;&esp;邓瑛放下笔，“谢老祖宗关心，季节之交，总是会疼几日。”

&esp;&esp;何怡贤走到他面前道：“还能支撑？”

&esp;&esp;“奴婢能。”

&esp;&esp;“我看得养一养。”

&esp;&esp;邓瑛垂头不言，何怡贤道：“弹劾你的折子内阁已经写出来了，明日朝上，便有人当朝诵奏。”

&esp;&esp;邓瑛握笔的手顿了顿。

&esp;&esp;何怡贤续道：“知道起头的人是谁吗？”

&esp;&esp;“不知。”

&esp;&esp;“是你的老师。”

&esp;&esp;邓瑛慢慢握紧了手中的笔。

&esp;&esp;何怡贤看着他的手指，平声道：“你再对这些人好又怎么样，几千亩的学田收着租子，你今年连一座二进的院子都没买上，不知道，还以为主子多苛待你，我今儿把你的病和境况跟主子提了一嘴，主子有赏，叫你明日去领受。”

&esp;&esp;邓瑛抬起头，“老祖宗什么意思。”

&esp;&esp;何怡贤“啧”了一声，“主子和我都还是疼你这个人。”

&esp;&esp;山月浮屠（七）她把自己伪装成一座馥……

&esp;&esp;邓瑛听完这句话，撩袍慢慢坐下。

&esp;&esp;内阁选择在明日于御门上奏弹劾他，而不是经由司礼监向皇帝呈奏，这一举不给邓瑛留余地的同时，也没有给内阁自己留退路。

&esp;&esp;何怡贤示意胡襄搬了一张椅子放在邓瑛对面，扶案坐下，一下子挡去邓瑛面前一半的光，邓瑛抬起头朝何怡望去，“参朝官员的府邸，也有老祖宗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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