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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第3页）

&esp;&esp;喻兰川发完微信，目光顺着会场边缘溜了一圈，有人跟他交换了眼色，喻兰川冲那人略微一点头，心不在焉地想：甘卿来了吗，她藏哪了？

&esp;&esp;他随口对闫皓说：“张美珍什么风浪没见过，她还在乎这点小场面？”

&esp;&esp;“哈，”张美珍笑了起来，“我听说你们前几天都恨不能把脑袋扎进沙堆里，怎么，撑腰的回来了，又有底气了？王九胜，你这一辈子，哪怕有一次光明正大地露面，出来说句话，我也当你有点人样。”

&esp;&esp;“你也配跟我们北舵主说话？”

&esp;&esp;张美珍：“你们北舵主养狗不绝育，满地拉屎，一天到晚流着哈喇子操桌腿，眼里还只看得见破鞋——路人都可以报警查他狗证了，是不是啊警察同志？”

&esp;&esp;韩东升猛地转头看喻兰川。

&esp;&esp;“看我干什么，本次活动是报备获批的，”喻兰川收起手机，“不然我才不给你们签盟主令。”

&esp;&esp;韩东升：“……”

&esp;&esp;会场一下鸦雀无声起来。

&esp;&esp;“我今天召集诸位，有几件事，既然有人指责我当年不管行脚帮‘兄弟’死活，那我也有话要说，当年入狱的，证据确凿，都是参与绑架，间接致人死亡，哪国的法律他们都得进去，诸位打算让我怎么管他们呢？是劫狱，还是替他们贿赂公检法？”

&esp;&esp;这话太敏感，她方才“警察同志”几个字一出来，很多人就紧张了，怀疑张美珍不怀好意，要拿话柄陷害自己，一时没人接话。

&esp;&esp;“我不管的人，王九胜管了吗？三十六年了，早放出来了，当年参与这事的，今天还有活着的吗？站出来，告诉我们一声。”

&esp;&esp;一个声音从角落里冒出来：“没有。”

&esp;&esp;众人齐刷刷地转过头，看见一个瘦小的男人站了起来，头发油乎乎的，两鬓斑白，身上穿着件不合身的外套，沾满了机油，站在人群中间，局促又畏缩地咽了口唾沫，他缓缓地站起来。

&esp;&esp;“我……我叫阮小山，三十六年前，因为这事……被判了七年。”

&esp;&esp;紧接着，又有三四个人默默地站了起来，有男有女，全带着那种服刑人员特有的臊眉耷眼，站成一排，束着手，好像手腕上还挂着手铐——张美珍和杨清居然把受害者和加害者一起找来了！

&esp;&esp;悄悄猛地一震，就要站起来，被喻兰川和闫皓一人一只手，强行按回了座位。

&esp;&esp;与此同时，角落里有人悄悄地拿出手机，飞快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片刻后，手机回执显示发送失败。

&esp;&esp;那人这才发现，会场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信号。

&esp;&esp;

&esp;&esp;这正是其中一个给张美珍恶意起哄的人，穿了件灰色的短袖衬衫，发现这里突然没了信号，他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不动声色地往窗边蹭了蹭，他试图找一点信号。同时，竖着耳朵留心听张美珍他们说话。

&esp;&esp;就听张美珍问：“你是说，王九胜没管过你们？”

&esp;&esp;“我出狱以后也想过去找以前的兄弟，但他们都阔了，成‘总’了，也联系不上人家……底下跑的都是小辈人，我也不知道谁是谁。”自称阮小山的这位没完没了地扯着自己的衣服，占着手和眼，不敢往丐帮那边看，嘴里说，“我因为一时冲动，法制观念淡薄，只知道讲究所谓‘江湖义气’，没能充分考虑到自己行为的后果，以至于闯出大祸，害人害己……”

&esp;&esp;他这一长串话，说得比“贯口”还顺溜，一口气下来没有标点符号，可见在监狱里改造期间没少做思想汇报，七年有期徒刑，舌头经过了千锤百炼，已经养成了肌肉记忆。

&esp;&esp;张美珍一个愣神，他已经“突突突”地念叨完了“悔不当初”和“痛死悔改”两大主线，马上要进入升华主题——展望未来部分。

&esp;&esp;张美珍连忙打断他的思想汇报：“你现在靠什么生活？”

&esp;&esp;阮小山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似乎是没法对自己的生活做出有效的归纳总结，他只好含糊地说：“到处……帮帮忙吧，人家给点零花钱。”

&esp;&esp;张美珍问他：“当年那桩绑架案，是你带的头吗？”

&esp;&esp;阮小山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生无可恋地点点头，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过太多遍了。

&esp;&esp;张美珍尖尖的眉梢一挑，又意味深长地问：“你好好想想，是你自己要去的？没有人指使？没有人撺掇过你吗？”

&esp;&esp;角落里，灰衬衫的男子第三条微信又发送失败，额头见了汗，他焦躁起来，正好听见张美珍这句话，忍不住扯开嗓门：“张美珍，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拿三十六年前的事攀扯谁？”

&esp;&esp;“我只想彻底了结了这桩恩怨，”张美珍淡淡地回答，“当年我们两边的人因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前因后果，现在大家都冷静了吧？也该把旧事都掰扯清楚了，省得带进坟墓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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