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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姨妈见他起身:&ldo;谦儿……&rdo;养谦止步,温姨妈才道:&ldo;我也正要去见纯儿,就跟你一块吧。&rdo;母子两人联袂往琉璃房中过来,琉璃跟温姨妈住在一个院子里,不过东边走到西边,几步远而已。不料到了琉璃房中,却俨然扑了个空。温姨妈先着急起来:&ldo;怎么回事,人呢?&rdo;底下丫鬟道:&ldo;早先姑娘起来,带了小桃姐姐,想是出去透气儿了。&rdo;温姨妈皱眉嗐叹道:&ldo;如何也不跟我说一声?&rdo;丫鬟说道:&ldo;先前出去的时候,太太还在睡,就没叫打扰。&rdo;养谦忙道:&ldo;母亲别急,不过是在这院里罢了,让我去找找。&rdo;&ldo;就是在这院里才……&rdo;温姨妈欲言又止,手扶着额头道:&ldo;罢罢,你去吧。&rdo;养谦本要转身,见母亲如此,反而止步,他举手扶着温姨妈重进了里屋:&ldo;母亲向来跟我知无不言,怎么今日反而有事瞒起我来了?&rdo;温姨妈一惊:&ldo;我何尝……瞒你什么?&rdo;养谦道:&ldo;早先母亲吩咐他们的那些话,我也听见了,您若是不告诉我,我自去问别人,好歹是会知道的。&rdo;温姨妈明白他的性子,一旦生疑,势必会水落石出的。当即又摇头叹息:&ldo;谦儿,我又何尝想瞒着你?这也是你妹妹死命拦挡不许我说的。&rdo;养谦听果然跟温纯有关,心跳都停了,忙问缘故。温姨妈面有难色,长长地叹了口气,才说道:&ldo;先前……纯儿几乎给人欺负了。&rdo;养谦听见耳畔&ldo;嗡&rdo;地一声:&ldo;什么?&rdo;温姨妈握紧他的手:&ldo;我的儿,你千万别着急,不然就也辜负了纯儿的心意了。&rdo;原来自从王光那日给琉璃打了一记耳光,夺路狂奔去后,这人被色所迷,竟然忘了天高地厚,一心一意地更加想念,只恨不得立刻上手。又想:&ldo;看她的反应竟不像是有痴病的,但是承弟他们所说,又的确是个痴儿,偏生得这样绝色,既然是痴儿,怎么也像是那些势利眼的贱人婊子一样,一个劲儿地巴着四爷?只叫他受用去……偏我不能。&rdo;他日思夜想,突然又想到:&ldo;横竖她不会说话,又痴名在外,就算我真作出什么来,该也是无人知晓的。而且,都猜测四爷跟她不清不楚的,如果真的闹出来,难道就会怀疑到我身上?&rdo;这一旦生了邪念,再也无法自制。此后王光暗中打听,窥探,终于趁着养谦紧于科考,范府里有些空隙的时候,便潜留在府中,伺机行事。正那日琉璃同芳树彩丝出来看花,那两个人因追一只斑斓蝴蝶,一路嬉笑追跑而去,反而把琉璃撇下了,王光见机不可失,便欲行事。那会儿恰好东城来找琉璃,因遍寻不着,正想返回,便听到那山石洞子里有动静,东城试着问了声,那里头脚步声纷乱,顷刻,是琉璃踉跄走了出来,衣衫发鬓散乱,脸上还有些擦痕。东城大惊失色,虽看琉璃的样子大不好,却一时不敢往那上头去想,又怕叫了人来反而不好,便忙抱着琉璃,只先回她的房中。路上遇见人问是怎么了,东城只说在地上滑了一跤,跌伤了,这才暂时搪塞过去。东城一面又派人去告知温姨妈跟冯夫人,只叫速来,两人忙回来,冯夫人见状,心中大惊,又细细审问东城。东城就把自己所见所知都说了。谁知冯夫人听了之后,便立刻疑心上了范垣,恰范垣才回府在书房里。冯夫人便命人将他传来。此刻琉璃因半是昏昏,只听见母亲跟姨母不知说些什么,然后却是范垣的声音含惊带怒,道:&ldo;这是谁做的?&rdo;冯夫人道:&ldo;我正要问你呢,你不知道?&rdo;范垣本要回答,对上冯夫人的目光,即刻明白过来:&ldo;您怀疑是我?&rdo;冯夫人道:&ldo;我不敢,只是听人说你先是把丫头领到你房里去,又总时不时地亲近她,难保你有什么意思。&rdo;范垣怒极反笑:&ldo;我要是想对她如何,也不必用这种法子。&rdo;冯夫人色变:&ldo;你说的什么话?&rdo;范垣道:&ldo;不过是实话罢了!&rdo;范垣虽身居高位,在这家里却从不曾跟冯夫人如此高声大气,但今日一则事关琉璃安危,二则……想不通自己竟会无端被扣上这样的污水,因此范垣竟忍无可忍。冯夫人震惊之余暴怒:&ldo;你放肆!&rdo;他们两人一言不合,竟针锋相对起来。若是平时,温姨妈还可以打个圆场,然而见琉璃如此模样,早就慌得忘了,只是哽咽难禁。正在冯夫人暴怒怒斥之时,琉璃挣扎起身,声音沙哑微弱,却极清晰:&ldo;不、不是!&rdo;室内顿时一片死寂。范垣紧走几步过来,冯夫人不禁也凑过来。温姨妈则抱着琉璃,落泪道:&ldo;纯儿,你说什么?你能说话了?&rdo;&ldo;姨母……&rdo;琉璃轻声唤道。冯夫人感慰泪落,忙握着她的手:&ldo;纯儿不用怕,姨母给你做主。&rdo;琉璃看看冯夫人,又看向范垣:&ldo;不……不是表哥,&rdo;她深深呼吸,拼力道:&ldo;是王、王……&rdo;冯夫人愣住。不妨东城在外头听见了,浑身一震脱口道:&ldo;是不是王光?&rdo;琉璃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只这房里仅有的几个心腹知道,再冯夫人也有两个心腹。养谦听完后,惊魂动魄,几乎不知身在何处。温姨妈道:&ldo;纯儿百般的叮嘱我,绝不能跟你走漏半点风声,怕给你知道后,乱了你的心神,考不好的话就是一辈子的事。&rdo;养谦觉着双眼湿润,半晌道:&ldo;那姓王的呢?&rdo;&ldo;你放心,你姨母说了,从此不许他们踏进范府半步,后来我听说,那一家子的人都搬到外地去了……&rdo;&ldo;就这么便宜他们?&rdo;养谦咬牙切齿。温姨妈见左右无人,小声又道:&ldo;昨儿你姨母告诉我,那王光在路上遇到拦路的贼,被乱棍打死了。&rdo;养谦听了这个结局,却仍无法平息起伏的心境。他站起身,顷刻对温姨妈道:&ldo;母亲,我去看看妹妹。&rdo;温姨妈兀自叮嘱:&ldo;见了她万万别提这件事。&rdo;养谦出了这院子,低头而行,走到花园中,却仍不见琉璃。拦了个过路丫鬟打听,那丫鬟畏畏缩缩道:&ldo;先前仿佛……看见姑娘往四爷的书房去了。&rdo;养谦意外之余心弦复又紧绷,打起精神往外。不多时来至范垣的书房院子,院内幽静,只有几只鸟雀在树梢跟地上跳来跃去,十分自在。养谦的心突然不安起来,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沿着廊下往前,眼见将到了范垣的书房,却见那窗扇是开着的。只听到范垣的声音:&ldo;还记得……我要你答应的那个条件吗?&rdo;一夜‐‐&ldo;还记得,我要你答应的那个条件吗?&rdo;范垣的声音传入耳中,让养谦瞬间惊怔。如果不是因为知道琉璃在范垣的书房里,这句话对养谦而言,当然是再寻常不过了。可这话若是对琉璃说的,那才是惊天又惊魂。养谦屏住呼吸,悄然前行了一步,从窗户上往里看去。果然,在书房之中的桌边上,琉璃低着头,手里掐着一支笔,不知在涂抹什么,而范垣就站在她的身旁,垂眸望着她。眼见这一幕,养谦觉着自己头顶刷地飘出了传说中的三昧真火。原本还心存侥幸,觉着琉璃可能走了,范垣是在对别人说这话,可眼前的场景显然狠狠打了他的脸。养谦不懂范垣为何对琉璃说这话,隐隐竟像是诱导,又像是要挟。何况两人相处的这幅场景,为什么……这么刺眼!偏偏在范垣问过后,琉璃沉默了片刻,突然点点头。养谦看直了眼。似是怕惊不死养谦一样,范垣继续问道:&ldo;那么……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到,但我要你做的,你做了吗?&rdo;琉璃不安似的,眼睫乱眨,手中握着的笔也晃来晃去,半晌她小声地回答道:&ldo;没……&rdo;因为才恢复了正常发音不久,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柔弱。在养谦看来,这简直是一副活脱脱的仗势欺人,阴险哄骗场景,而且欺哄的还是小女孩儿,范垣这位首辅大人实在是出息的很!正在养谦觉着自己已经忍无可忍的时候,身旁不远处有人道:&ldo;原来是温大爷,您是来找四爷的?&rdo;养谦转头一看,是伺候范垣书房的一个跟班,隔着七八步远望着自己,虽面上含笑,眼底却是戒备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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