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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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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离别时他向来干脆，千寻府的后堂有直接通出大宁坊的暗道，让人不必走大门也能顺利出去，众人围拢中，邹吾像是感觉到了辛鸾的紧张，轻轻拍了拍辛鸾的脊柱，转身就要往府内走。

&esp;&esp;谁知还没走出五步，禺白却一个旋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esp;&esp;“不许走！”

&esp;&esp;少年人朝他怒目而视，张着手臂拦住他和辛鸾。

&esp;&esp;“禺白！”千寻征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却没有拦住委屈的学生，禺白委屈喊了一声“老师！”，紧接着道：“他是高辛氏的儿子啊！老师，您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放了！”

&esp;&esp;千寻征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辛鸾从邹吾的肩膀后面露出一对胆怯的眼睛来，看着那个老人威严地命令：“禺白，不要让我说两遍，还不退下？！”

&esp;&esp;那个人的眼睛让人浑身发寒，辛鸾躲在邹吾身后不敢出声，可那个叫禺白的少年，却仍挺着胸脯，不避不让。

&esp;&esp;大概是有沉重的血仇吧，辛鸾茫然地想，浑身都跟着痛了起来。

&esp;&esp;邹吾却没有理会老师的疾言厉色，转开辛鸾能看到禺白的角度，姿势充满了袒护。

&esp;&esp;“那你想如何呢？”

&esp;&esp;邹吾垂头看着禺白，那声音恳切却如此有力，温和却充满压迫感。辛鸾看不到邹吾的表情，但是听得见他说每一个字时，胸膛沉稳的振动：“你们人也打了，火也发了，还不满意嚒？有时间不如好好想想辛鸾的话罢，问问自己想在他身上泄愤是为了什么？为家，他不是当年的元凶魁首，为国，他已不能影响天衍局势，杀了他和杀了街上随便一个孩子没有不同——你还想如何呢？禺白。”

&esp;&esp;辛鸾听见了少年彷徨退步的声音，邹吾淡淡道，“他来的时候，你不知他身份，也是踊跃去东院给他擦过药，想罩着他，想跟他结识一下的——忘了嚒？”

&esp;&esp;他的声音那么浅淡，却像重锤一样一下一下锤在人的心上。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拦他们了，邹吾步履匆匆地抱着辛鸾进到他住的屋子，然后一脚踢开屏风后面的暗门。

&esp;&esp;红墙砖瓦的两壁，里面是只可容一个人通过的暗道，辛鸾意识有些不清，却还是拘谨地缩了缩自己的腿，方便邹吾躬身进入，而卓吾提着他的新刀就默默地跟在他们的身后，任他们走下台阶后从身后将暗道合拢上。

&esp;&esp;“千寻师傅是真的想复国嚒？”

&esp;&esp;此时已无外人，辛鸾忽然在邹吾的耳边轻声问。

&esp;&esp;“不是。”

&esp;&esp;抱着他的男人忽然轻轻地躲了一下，嘴上却沉稳道：“十五年为期，他残愿未了。如今时移世易，他只是难以自拔罢了。”

&esp;&esp;辛鸾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刚刚偷眼看着千寻征，就在他们走近法，他想哭，不想他走。

&esp;&esp;可哪怕甚至昏暝之中，他好像也知道拦不住他。他深深地一个呼吸，终于放开了他，闭着眼睛不再看他，却一字一句说：“我还没向你道谢、道歉，你记得要回来啊。”

&esp;&esp;就像梦一样，那个人对他说：“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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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街道来回象征性巡风的士兵变多了。卓吾架着马车，辘辘地一路驶往城门口，接受盘查，然后顺利通过。而辛鸾侧躺在马车里，手里本能地握着刚塞到自己手里的小弩，他知道那弩弦被油浸泡过，韧劲儿十足，他就一直勒着那根弦在他的手心里，让自己不要睡。

&esp;&esp;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飘了起来，就飘在马车的上面。他不断地往回看，不断地回头，一颗心牵在南阳城中，因为他落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esp;&esp;红窃脂（2）

&esp;&esp;辛襄已经一连几天没有好眠了。

&esp;&esp;他现在一睡下就会梦到宫变的那一天，他从落子门一路蹒跚地往西苑走，他感觉那条路那么长，那么长，他怎么也走不到头，空气里面满是尸体的血腥味和烈火烧灼的味道，他茫然地走，心里一遍遍地想我在干什么呢？我到底还能干点什么呢？

&esp;&esp;快到温室殿的时候，一块凸起的地砖几乎绊倒了他，他踉跄了一下，再抬头却看见了父亲，父亲衣衫整齐地从温室殿里出来，手提三花沾血的“青仞”，后面跟出来一排排的亲卫。

&esp;&esp;辛襄茫然地看那场面，茫然地问父亲：“王伯呢？”

&esp;&esp;青仞的刃口混着血，却还泛着乌青色的光。

&esp;&esp;他父亲答他：“在里面。”

&esp;&esp;辛襄顿时天旋地转，浑然一句，“还活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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