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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第2页）

&esp;&esp;“快别说这个，难道要咱们一起对南边投降么？”

&esp;&esp;“那不然呢？燕王、卫王和其子嗣可是在甘州和州当着俘虏，您能将人捞回京城来不成？”

&esp;&esp;“圣人——先帝也不是没儿子，大皇子可健在呢。”

&esp;&esp;“嗤——”有人不屑：“谁不知道大皇子前阵高烧被烧坏了脑子，他能担得起社稷重任吗？”

&esp;&esp;“说不定是徐大人想挟天子以令天下呢，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多好控制。”

&esp;&esp;“老臣万万没这想法，可不立大皇子，还有谁能为帝？”

&esp;&esp;“不是说了那位复礼帝么……”

&esp;&esp;“噤声，那是叛逆！”

&esp;&esp;停灵七日，众人来来回回扯皮，却始终做不出一个决策。其实撇开其他痴人说梦的建议，摆在眼前的唯有两条路，要么扶持穆承瑞，要么投靠穆欢。

&esp;&esp;要是此时江山稳固，大臣们自然会选择前者。可北燮已是摇摇欲坠，再坚守下去不见得有意义。就在所有人纠结的空挡，却听见外头传来军械交加的厮打声，并一声中气十足的通传：“南燮复礼帝、南燮蜀王、南王，南燮丞相前来吊唁！”

&esp;&esp;十三岁的穆欢已经是个大小伙儿。他身长玉立，内穿玄色长袍，外披白色粗麻，走在所有人前头。紧随其后的是沈安侯、沈淑窈父女，麻衣内是包裹严实的盔甲戎装。陈铎和孔墨竹被侍卫护着走在最末，两旁是宫中侍卫严阵以待。

&esp;&esp;丞相洛林苦笑着让侍卫退下：“南燮国主到访，我等有失远迎，何不率先通知一句，也免了相互间有所误会。”

&esp;&esp;穆欢对他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先按照子侄礼拜祭过穆岚，才转身回答洛相爷的疑问：“朕听闻皇叔噩耗，唯恐时间不够，便与两位王爷和相爷快马加鞭赶来，实在来不及提前知会，还望洛相莫要怪罪。”

&esp;&esp;想想从密州到京城的路途确实遥远，洛林颔首算是揭过此事，又试探问道：“您亲来一趟，恐怕不止是为了拜祭吧？可还有其他见教？”

&esp;&esp;穆欢却转头看了一圈才问道：“朕那堂弟呢？”

&esp;&esp;他堂弟自然是指的穆承瑞，看洛林眼中满是疑惑，穆欢好脾气的解释：“蜀州医学院有诸多名医并各种治疗设备，朕想将堂弟接过去照料，看看能不能有所好转。”

&esp;&esp;他大概说了些林菁“发明”的新式治疗法子，又感慨道：“若是一开始便在蜀州就好了，无论高烧还是惊厥，都有法子能对症下药，决不至于拖到这般后果。”

&esp;&esp;洛林不是御医，但世家子多半是要学些医术的，听他一番讲解倒颇有些道理，可越是这样，他越听不明白：“您只为这一桩而来么？”

&esp;&esp;“朕若说希望入主北燮，促成南北一统，各位大人可愿意么？”穆欢眨了眨眼睛，带出一份狡黠。

&esp;&esp;洛林和其余大人便有些尴尬，却不料穆欢话头一转：“其实朕倒觉得，有没有皇帝没关系，只要朝臣能把事儿安排妥当，国家亦可以长治久安。但南北分立却不是个好事儿，生生将山河分隔，还带来许多麻烦。”

&esp;&esp;他小人家直言不讳，什么都敢说：“且不管百姓如何想法，各位大人是不是得时刻防着南燮打过来？且说实话，要是我们想打，你们还真挡不住。”

&esp;&esp;北燮大臣们的脸色又黑了几分，穆欢只做未见：“要说你们对大燮对穆家多么忠诚，只怕早在南燮立国时便起兵了，又何必一直犹豫？无非是手中权柄太过诱人，谁都不愿意屈居人下。如今谁看不明白朕那堂弟绝不适合继位，合该去秀川好好养身体？可除了朕竟找不到范氏的选择

&esp;&esp;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北燮的朝臣不傻，知道穆欢看似给他们选择，其实不过将“死刑”变成“死缓”。

&esp;&esp;更让他们内心纠结的，是穆欢言语之中透出来的意味。这位年轻的小皇帝要的并不是帝王的尊荣，而是对北燮五州之地的实际掌控。这就意味着哪怕北燮的朝臣乖乖对他臣服，也很难保住如今的地位和权势。

&esp;&esp;然而朝臣虽然迟疑，却不敢拒绝。不仅仅是因为穆欢的南燮朝廷兵强马壮随时可以攻破北方的防守，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他是唯一名正言顺且可以说服天下人的唯一继位者。

&esp;&esp;北燮小朝廷要维系下去，必须有一个姓穆的皇帝戳在那儿，否则任何异姓权贵上位，都等同谋逆，人人得而诛之，完全是给了南燮出兵讨伐的最好理由。若是复礼帝并未出现，朝臣还能拥立一位“正统”苟延残喘，可有穆欢珠玉在前，谁敢说自己比他更适合？

&esp;&esp;穆承瑞显然不合适，不仅仅是因为痴傻，还有年纪太小身子不好的因素。如穆欢所言，让这孩子去秀川养病才是正道，呆在京城当圣人，他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两说。

&esp;&esp;卫王燕王许昌王和他们的子嗣？那就更不行了。且不说他们能否从沈淑窈的“劳动改造所”中偷摸出来跑回京城，便是真的来了，之前欺压百姓残酷盘剥的名声也不是轻易能洗干净的。

&esp;&esp;穆欢从来没有给他们退路和选择，半年时间是让他们做好丢弃权柄的准备。洛林和北燮的朝臣看的明白，却无可奈何，无论从大义还是势力来说，他们都拗不过南燮的强势。

&esp;&esp;复礼帝与他们磋商了几回，得到满意的答复，带着沈宝林与穆承瑞回了庐郡。洛丞相等人操办完穆岚的丧事，对着空荡荡的金銮殿无语凝噎，从古至今何曾见过这般场面？

&esp;&esp;朝廷无主，朝臣又不能造反，好在程铎在离开之前将南燮议会的制度简单说过一回，他们也能对方抓药勉强维持吏治。只是这么一来，众臣之间的权利争斗变得更加直白，以往还能通过私底下动摇圣人想法达到目的，现在只能面对同僚尽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服他们。

&esp;&esp;当然，比起情理，利益交换更加有效。但没了圣人在上头背锅，朝臣还真不敢把手伸得太长。毕竟圣人不清明，只要不做的太过分，百姓多半就忍了。可哪家官员仗着官位作威作福，自有对头煽动百姓闹将起来，最后证据确凿集体投票，说不定便要下台三鞠躬。

&esp;&esp;谁能想到龙椅上少了位主子，平头百姓的日子竟然能更松快些？连程铎和孔墨竹都啧啧称奇，唯有沈安侯看的明白：这不过是世家大族还在互相试探，因此才克制并提防着。若是等他们达成一致，接下来便是另一个时空中的圈地运动，辖区内的百姓都会沦为他们的牛马，局势只怕比皇权时代更残酷。

&esp;&esp;他略微解释了一回，听的穆欢几乎要跳起来：“那我岂不是做了件错事儿？”

&esp;&esp;连程铎和孔墨竹的脸色亦不好：“本以为能让他们知难而退，免除一场战乱，倒是我们太过天真。”

&esp;&esp;“权势动人心罢了。”沈安侯淡然：“他们明白归附不可避免，自然会抓进最后的时机扩充自己的能量。不过这也没什么，还有沈淑窈在里头布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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