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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皇帝笑了笑,将一块玉佩掷到他眼下:“这和田宝玉,是去年阿爹寿辰时,你献来那座玉雕余下的废料,可是?”
&esp;&esp;赵珣捡起玉佩,眼睛一眯:“是。当初雕制玉雕时,废弃了一部分劣等的边角料,儿臣将它们打成这样的玉佩,赏赐给手下人了。”
&esp;&esp;“那你说说看,”皇帝撑膝起来,提剑上前,“这块玉佩,为何出现在了今夜的大理寺天牢?”
&esp;&esp;赵珣眉头皱起,面露讶异:“儿臣不知。”
&esp;&esp;皇帝将剑搁到了他的颈侧。剑锋一偏,他的脖子上立刻绽开了一溜鲜红的血珠子。
&esp;&esp;“朕再问你一次,这块玉佩,为何出现在了今夜的大理寺天牢?”
&esp;&esp;这柄染血的剑,还有称呼的改变,语速的放慢,都意味着,这位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帝王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esp;&esp;赵珣却反倒愈加挺直了腰背,仰起脸与他对视,咬字清晰地道:“儿臣不知。”
&esp;&esp;剑锋再侧,剑刃已经将要入肉,赵珣脖子上淌的血几近浸透他的衣襟。
&esp;&esp;他唇色渐黯,神情却依然不改,不紧不慢地说:“儿臣今夜得到消息,听说霍家从定边军押解了一位通敌的奸细入京中大理寺。儿臣猜测,这等机密消息不会无故泄露,应是父皇刻意放出,为引蛇出洞之用,故儿臣虽有心替父皇与朝廷分忧,前去天牢查探,却因担心被卷进这趟浑水,暂时按兵未动,佯装不知。倘使父皇口中的背叛是说这件事,儿臣承认。但除此之外,儿臣绝未做过
&esp;&esp;霍留行在垂拱殿一坐便坐到了丑时。
&esp;&esp;可怜的老皇帝乍知逆子造下的罪孽,“伤心”得彻夜难眠,便拉了霍家这位“知心”的功臣唠嗑,从对赵瑞的惩戒手段,说到对赵瑞手下余党的清查办法,再聊倘若太子不堪支撑,往后储君之位该落谁家的惆怅。
&esp;&esp;整整两个半时辰,聊得霍留行脸上君子如玉,心里暴跳如雷,惦记着失去了他这双圣手的沈令蓁该怎样度过这漫漫长夜。
&esp;&esp;临近寅时,老皇帝十分体恤地说,哎,刚好,你看你赶着宫门上钥之前到,这会儿又恰巧等到了宫门下钥,都不必走后门了。
&esp;&esp;霍留行“感恩”地离开了垂拱殿,与侯在宫外的空青接上了头。
&esp;&esp;“还以为天亮前等不着郎君了。”空青呵欠连天地给他使了个眼色,是在问,皇帝没为难他吧?
&esp;&esp;霍留行笑了笑。
&esp;&esp;皇帝今夜当然不是找他来吐苦水解闷的。
&esp;&esp;坐了这么多年的皇位,哪怕老了,脑袋不如从前灵光了,那股精明劲却也早已深入骨髓。
&esp;&esp;这一日夜之内一波三折,即便起初被人牵了鼻子,到赵瑞引火上身,自投罗网的那一刻,老皇帝怎么也该回过神来了——若非背后无人操纵,这一幕接着一幕的戏码,未免上演得太过流畅。
&esp;&esp;赵瑞有罪是真,自然要严处,但那个一手造就赵瑞倒台一事,连他这皇帝的鼻子都敢牵的人,同样该给个教训。
&esp;&esp;在老皇帝看来,纵观此事首尾,这人只有两个人选,其一,便是给他出谋划策,建议他引蛇出洞的霍留行,其二,便是在遭人诬陷后,从容冷静,自证清白的赵珣。
&esp;&esp;从公理上讲,皇帝应当认为赵珣的嫌疑更大。
&esp;&esp;一则,那块玉佩理应不该出现在霍留行手上,而更像赵珣利用信物自导自演了一出被人泼脏水的戏码。
&esp;&esp;二则,此事比起对霍家,对赵珣的好处更直接也更大:扳倒了赵瑞,赵珣不仅少了个争储的对手,还可作为受害者博取父亲的怜惜——毕竟按正常发展,错怪了他的皇帝,事后必要对他有所补偿。
&esp;&esp;然而从私情上讲,皇帝当然是偏袒儿子,而戒备着霍留行的,于是便有了今夜这一场看似交心的密谈。
&esp;&esp;从头到尾,皇帝所问的每一件事,其实都是在试探霍留行的态度。两个半时辰的持久战,只要他对答时稍有不慎,这个宫门,就未必能顺顺利利地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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