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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2页）

&esp;&esp;“这件事我已和伯爷提过了，想来最晚这个月底，就能请顾氏祖母落名归祠。”

&esp;&esp;周氏带了儿媳回到西府，不等入内室，便隔着屏风将身上的袍衣外裳给褪去，又特吩咐范娘子道：“这身旧衣不耐穿，也不必浆洗了，直接拿到府外焚了吧。另吩咐灶间多备水，我待濯沐后再用午膳。”

&esp;&esp;范氏知道主子这是忌讳方才入过东府那位的内室，也不多问就照办，邵氏也称要回自己的梧桐院更衣，周氏也就没强留邵氏在跟前立规矩，只嘱咐她须沐浴后才可去看自己的宝贝金孙箴哥儿。

&esp;&esp;待收拾停当，又用过午膳，周氏又招呼范娘子，“去荣恩堂请二太夫人过来，就说我新得了南边寻来的老君眉，请她老人家品茶。”

&esp;&esp;二太夫人楚氏是二房二老太爷慕雄的续弦，论辈分是周氏的二婶娘。

&esp;&esp;周氏一个小辈不说上门去请安，还敢如此拿大，既是因为楚氏有求于人自来矮上一截，也是因着二房的人只【平生意】（捉虫）

&esp;&esp;三月望，春已近尾，天气果真燥了起来。

&esp;&esp;百花将败之际，院子里的鄢陵花终于趁夜悄悄开了。

&esp;&esp;一团团、一簇簇的花铃儿，争相绽满皴皱的老枝，映在暮春微醺的晨照之下，像是一片金灿灿的佛箔。

&esp;&esp;孟芫仰躺在床榻，虽眼见不着催金附玉的盛景，但不须起身便有阵阵馥郁的花香随风潜来，又沁入心肺，连喉口处的痒意都平复了些许。

&esp;&esp;想到这些能入药的奇木还是入府那年，她尚未亡故的夫君慕淮遍寻大江南北从异域重金移来的……只为她偶感风寒咳了半日，就不惜劳民伤财，她难免触景生情。

&esp;&esp;入慕家十载有余，年年花发，可种花人早已归入尘泥，连着昔日被人捧在掌心疼惜的欢愉美满都将随着她的离世而湮灭无迹……孟芫不禁怅然。

&esp;&esp;待嫁之时未敢奢想，平日里那么张扬狠厉的一个人，竟也能温存体贴如斯，彷如猛虎轻嗅蔷薇，怎能不让人心折？

&esp;&esp;她从一开始初为人妇持礼守制的小心翼翼，到后来毫无保留的依赖仰慕，只用了不足一月光景，再到后来两个人耳鬓厮磨、如胶似漆，市井山野里更是到处皆有他们夫妻携手交游的足迹，彼时不知羡煞多少奉京城内的夫人娘子、闺中娇客。

&esp;&esp;到了今时今日，孟芫仍是想不透，原本只是两家权衡之下的联姻，连家中女眷们都俱不看好，为何慕淮能待她如心头珠玉，就连临死前，还留下遗命，在群狼环伺的深宅大院又护了她这许多年……

&esp;&esp;不该想，却不禁深想，两个人或许真就是命定的缘分，但只因太浓太盛，才难得长久。

&esp;&esp;霓光帐里春宵短，饮尽半生醉梦，到如今，只剩夜雨寒衾。

&esp;&esp;紫棠捧着沉木香瓮进屋的时候，孟芫正盯着头顶的靛青帐帘发呆。

&esp;&esp;若细看去，两颊隐约有泪湿的痕迹。

&esp;&esp;紫棠知道夫人这是又想起早已作古的慕侯，只得变法儿开解，“夫人，雀儿新采了鄢陵花的嫩蕊，又掺了些才抽条的桃花枝，说是能清燥解咳的，您看，是摆在窗下还是香案？”

&esp;&esp;孟芫恍惚了一瞬，随即转过头微微颔首，“那孩子也算有心了，你就放在南窗下吧，也好散散香气……回头等祁大娘子来接人，你再代我亲自去送送。”

&esp;&esp;“夫人放心，雀儿她姐姐青萍从前和我最是要好，便是您不说，我也预备好好叮咛祁大娘子一番……不过想想也是多余，祁家受过您的大恩，最是知道为善积德，再如何也比青萍那个猪狗不如的亲爹强。”

&esp;&esp;青萍是孟芫陪嫁的四个女使之一，只是到侯府当年就得急症没了，孟芫不仅给了恤银，还将她全家的奴籍给销了。

&esp;&esp;雀儿的娘早几年也去了，亲爹和后娘又生了个幼弟，对她越发不待见，这一回，竟把她卖给个年过半百的老棺材瓤子做小，孟芫使了钱财也施了威势，才把人给囫囵个的赎回来，又帮她寻了个好人家寄养，算是门干亲。

&esp;&esp;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孟芫自忖来日无多，怕将雀儿放在身边反害了她。

&esp;&esp;消磨了会功夫，紫棠该去厨下给孟芫取药了，赤芍适时撩开帘子进了屋，脸上掩饰不住的欢喜。

&esp;&esp;紫棠心头一动，也迎凑过去，还拿话村她。

&esp;&esp;“让你出去打听消息，你到这个时辰才回来，是不是见了御街卖杂嚼的食铺又迈不开腿？”

&esp;&esp;赤芍瘪了瘪嘴，“紫棠姐姐可别冤枉人，今日放榜，我是费了好大气力才挤进去的，险些踩丢了一只鞋。”

&esp;&esp;孟芫听说张榜了，也十分关心，“你们别忙着闹嘴，赤芍你且说说都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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