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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第1页）

&esp;&esp;“这是一个伦

&esp;&esp;理问题。“韩佳轩说，”这让我想起来我刚上大学的时候，老师让我们看的一张照片。一个非洲小孩儿快要饿死了，蹲在地上根本走不动道儿，旁边一个秃鹫在等着他彻底死了好把他吃掉……这个孙莹莹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年纪，你觉得她就那样待在家里正常吗？她需要帮助，但是她爸妈或者她自己并不知道。”

&esp;&esp;“别扣帽子，也别用编故事的方法去理解我们每天面对的那些生活里的真事儿。”我说，“你说的那个照片非常残忍，我见过，我就问你一句，把这个情景照下来的人他为什么不去救那个非洲小孩儿呢？更何况孙莹莹不是非洲小孩儿，她有她父母照顾。人家关起门来，不需要我们。”

&esp;&esp;韩佳轩放下筷子看着我：“拍照的是一个南非记者，那张照片让他声名大振，但是没过几年，这个人因为愧疚和不能面对这个世界的残忍而自杀了。”

&esp;&esp;我半天没说话。

&esp;&esp;——我们在韩佳轩的卧室里，她的一个房间就比我家整个面积都大了，除了独立的卫生间，卧房外面还有一个书房，写字台的一端镶嵌了电视机，一摁扭，苹果电脑就升起来，再一摁扭，电脑就降下去——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设计，上岗培训的时候我们去参观过：区长办公室都没她的书房高级，差老了。

&esp;&esp;卧室的一侧是半弧形的落地窗，落地窗边是照片墙，里面有很多韩佳轩四处旅行的留影，桂林山水，埃菲尔铁塔，北美的大瀑布……还有她骑摩托，坐热气球的照片，她还去过埃及！所以我能够理解她对于孙莹莹的不理解，一个周游世界的富家女是无法想象一个从火灾之中逃离的女孩儿为什么选择永远禁锢自己的生活。

&esp;&esp;但是佳轩善良而且厚道，她没有优越感，她听我说孙莹莹的事情，是被触动的，同情的，她着急去寻找问题的答案，去找到解决的办法，虽然我觉得她是那种典型的初初接触社区工作的人才有的敏感和热情，但是她的话对我起了作用，我得检讨自己会不会是工作习惯了，所以麻木了，懒惰了呢？

&esp;&esp;我点点头：“……我觉得你说得有些道理，我们以后可以再去找孙莹莹，看看还能为她做点什么。”

&esp;&esp;“我帮你。”佳轩说。

&esp;&esp;卧室里的另一个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佳轩床的正对面一整面墙都安了镜子，镜子前面是一排半人高的杠子，像是舞蹈演员练功压腿的设备。

&esp;&esp;“你跳舞吗？”

&esp;&esp;“跳过。”佳轩说，“芭蕾。从小学一直跳到高中。但是现在不跳了，偶尔压压腿。”

&esp;&esp;“你跳芭蕾？”我看看她，小汪警官那个传说中的“女朋友”就是跳芭蕾的，无论真假，可见这件事情让人敬仰，“难怪你脖子后背那么直，我最羡慕跳芭蕾的人了。你后来怎么不跳了，不可惜吗？”

&esp;&esp;“说起来我小时候

&esp;&esp;跳得还挺好呢，“佳轩是摇头晃脑的颇为得意的样子，从相册里面扒拉出一张年代久远的照片让我看，”这是小学的时候，我去少年宫，跳小天鹅，都被导演选到电视台去了，只不过后来我不喜欢了，尝试过的事情，我知道自己做得挺好，就够了……“她看上去完全没当回事儿似的。

&esp;&esp;（3）

&esp;&esp;跳芭蕾，少年宫，上电视……这件事情的几个元素一下子涌进我的脑袋瓜子里，我愣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又像是一个像素很低的画面，想要用拇指和食指一对一张把它放大了看，却只是模糊一片。

&esp;&esp;外面有人开门进屋的声音，保姆过来传话，韩佳轩的爸爸回家了，饭菜已好，可以上桌吃饭。

&esp;&esp;韩佳轩的妈妈保养得宜，十分年轻漂亮，我说我叫阿姨叫不出口，如果不认识在外面见到了，我是真心诚意地要喊您“小姐姐”的，她妈妈听这话可高兴了。韩佳轩的爸爸非常和气，感谢我帮佳轩联络了去社区采风的事情，饭后说（4）

&esp;&esp;我躺在床上，心里有惊讶，也有羡慕。如果我能拥有韩佳轩的一半，不不，十分之一，或者百分之一那就好了。我也买一辆漂亮的小车，我也会把食物的注意和喜欢转移到漂亮衣服们上面去，我会瘦一点，没她瘦但是肯定比我自己现在瘦，不敢张嘴跟小汪警官表白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送他礼物呀，送多了人家不就知道了，我们有钱人的事儿，还用非得张嘴说嘛……

&esp;&esp;哎不对，转个头想一想，说起来小汪警官这人，怕不是买点礼物就能打动的，他家里也不缺钱，他吃穿用都是好东西。他可买不动，买不动。

&esp;&esp;那我呢？我也是呀。

&esp;&esp;我也不缺什么，我什么都够用，我抱起被子闻了闻，今天妈妈给我换了被套和床单，妈妈洗东西不喜欢放柔顺剂，她觉得软趴趴的床品会像没洗干净一样，一点都不立整，被她洗净晾干的被面有略略粗粝的质感和阳光的味道，我抱着被子想，我爸妈不富裕，但其实也不错。

&esp;&esp;我半坐起来，拿了手机，想那些没用，跟人比也没用：爱因斯坦再牛逼，可是伽利略和牛顿是他先人；马云马化腾再有钱，不拿来给我花也没用。全是一场空。不如上网。嘻嘻嘻还是上会儿网有意思。

&esp;&esp;刚打开微信，我之前的患得患失马上烟消云散了，因为一个大事件发生了：小汪警官跟我互动了。就在我刚才发的牙签羊肉的照片后面，他给我点了个赞，留言道：不错呀。后面一个舔舌头眼馋的笑脸。

&esp;&esp;我腾地一下坐直了，全部的注意力像一个被破云而出的太阳惊动了的向日葵一样迅速地扭动转头，我想了半天，改了数次，手指头把着手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最后回复道：还行吧。

&esp;&esp;回复发出去我就后悔了，一头杵在枕头上：“还行吧”，什么叫“还行吧”，“还行吧”是个什么意思？这让人还怎么往下接话？他不接话我还怎么跟他说话？完喽完喽完喽，这个晚上算估计是要结束了，弄不好我的人生也要结束了。

&esp;&esp;我又从枕头上把自己的头拔起来，没事儿，也许还能补救，我颤抖着又在照片下面给他回复道：你呢？吃啥了？

&esp;&esp;等了片刻，他没再回答。

&esp;&esp;就在我把自己的人生已经铺设成单身到四十岁的时候，小汪警官给我发了一个图片，跟着一个消息：没吃什么，打王者呢，一起呀？你刚才没少吃吧，动动手指就当健身了（哭笑不得）？

&esp;&esp;我：我说我不吃，我妈非往我嘴里塞。

&esp;&esp;小汪警官：空嘴吃的咸不咸？没就一碗大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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