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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第2页）

&esp;&esp;平日里明华裳死皮赖脸追在明华章身后，而明华章冷淡无波，看起来是明华裳主动、明华章被?动，但这种时候，两人的角色却完全互换了。明华裳低着头缩成一团，明华章却步步紧逼，目光灼灼，充满了进攻性。

&esp;&esp;明华章不允许明华裳含糊其辞，颇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没想过的话现在想。你年纪轻轻，顺风顺水，总不至于生来一颗佛心?，想皈依空门吧？无需考虑现实条件，你只须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想嫁给什么?的丈夫？”

&esp;&esp;寻常祖母、婶母问这个问题，明华裳笑笑也就过去了，但这个人是他。他逼问她喜欢什么?样的郎君，然后呢？替她牵线搭桥吗？

&esp;&esp;明华裳火气也窜起来了，负气说：“二兄不必费心?为?我找了，我喜欢的人不在高门大户里。他不必有显赫的家世，不必有骄人的才华，家里有多少?田地、奴仆、财产都不重要，只要他温柔和善，能一辈子守着我一个人，和我过安稳快乐的生活就够了。功名富贵，高官厚禄，我全不在乎。”

&esp;&esp;明华章骤然沉默了。他简直觉得明华裳是为?了气他，故意?说反话。因?为?这里每一点，几乎都和他背道而驰。

&esp;&esp;明华章眼前立刻闪过一个人——苏行止。

&esp;&esp;明华章尽量公正地评价苏行止，他出身贫寒但有才华、有上进心?，不失为?一个东床快婿，尤其是对明华裳这类高门女而言。

&esp;&esp;如果将?来她嫁给苏行止，苏行止无亲无故、父母双亡，几乎是半入赘镇国公府。明华裳不用离开家人，不用侍奉婆母、讨好小姑，有镇国公在苏行止也不敢纳妾。对明华裳来说，这不是最好的婚事，却是最适合她的。

&esp;&esp;而以明华裳的性情，也不会发生盛气凌人导致夫妻离心?，或者?软弱无能被?赘婿掏空家业之类的事。嫁给苏行止，她完全可?以过上她梦想中安稳、快乐、省心?的生活。

&esp;&esp;而明华章呢？他甚至连自己的明天都不敢保证。

&esp;&esp;明华章沉默良久，锋锐逼人的视线逐渐黯淡，理?智重新占据上风。明华章苦笑，回归兄妹底线，这本来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偏他鬼迷心?窍，想要试探她的心?意?。

&esp;&esp;现在可?好，不过是庸人自扰。

&esp;&esp;风穿堂而过，带来些许冷意?。毕竟已经入秋了，晚上不同?于夏日，明华章为?她拂去髻上落花，轻声说：“好好睡吧，明日，父亲就回来了。”

&esp;&esp;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esp;&esp;明华裳低垂着头，短促应了声。今日明华章出奇反常，骑马护在车厢侧，拧眉眺望前方，试图找一条新路，明华裳掀开车帘，说：“二兄，这里人太多了，我还是下来走?吧。”

&esp;&esp;入目所及全是黑压压的人头，根本找不到通路。明华章叹气，率先下马拦住人流：“只能如此了。”

&esp;&esp;明华裳提着裙子出来，正要跳下车辕时，旁边伸来一只玉白修长的手。明华裳飞快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握住他的手，跳下马车。

&esp;&esp;两边人潮汹涌，不断有人朝明华裳挤来，明华章高个子的优势在此时显露无疑，他站在她前方，轻而易举拦住人群。

&esp;&esp;他握着她的手，硬是在人山人海中开出一条路。明华裳根本看不清方向?，只知道紧跟着他。

&esp;&esp;她在穿梭间隙抬头，看到他肩膀看似清瘦，却巍然如山，像一支利剑分?开浪潮，两边嘈杂一点都没有沾染到明华裳身上。

&esp;&esp;明华裳手指蜷了蜷，触碰到他的掌心?，昨夜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又低落起来。

&esp;&esp;迁都多年的女皇重回长安，真可?谓是万人空巷，盛况空前。越往前走?越艰难，这种时候在黄金地段空出一大片地，就显得尤其招摇。明华裳认出树下的人，惊讶道：“江陵？”

&esp;&esp;江陵仿佛感受到注视，回头瞧见他们，惊喜非常，用力挥手：“快来这里！”

&esp;&esp;今日朱雀街实在太多人了，而且也不安全，明华章不客气，带着明华裳走?到江安侯府围出来的棚子内。明华裳站在荫凉下，擦了擦脑门上挤出来的汗，再看面前锦衣华服、兀自傻乐的江陵，充分?明白权势可?真是一件好东西。

&esp;&esp;明华裳问：“你怎么?在这里？”

&esp;&esp;“来等我爹。”江陵说，“今日皇上、郡王、公主都会从这里经过，我爹特意?吩咐了，让我找个显眼的地方站着。我觉得这个地方怎么?都够显眼了吧。”

&esp;&esp;明华裳点点头，无话可?说：“你说得对。”

&esp;&esp;他们清早就出门候着，一直等到下午日昳，才终于听到鸣锣声。明华裳踮起脚尖，看到威严煊赫的仪仗队蜿蜒走?过，后面跟着一辆九龙拱凤的辇车。

&esp;&esp;不用说，光看车顶的装饰也足以说明里面的人是谁。明华章提醒她行礼，明华裳连忙低头，耳边山呼万岁，气势排山倒海。

&esp;&esp;车轮声从眼前通过时，明华裳忍不住抬眼偷瞄。辇车两边的锦帘被?收起来，露出里面穿着龙袍的女子。她头发整齐乌黑，眼眸犀利矍铄，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

&esp;&esp;其实能感觉到她年纪已经很?大了，但并不妨碍她看起来威严强悍。明华裳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视线，心?里砰砰直跳。

&esp;&esp;原来，这就是闻名天下的女皇，不愧是能废了三个儿子的女人，果然不同?凡响。

&esp;&esp;女皇的辇车之后，是各王爷、公主的车驾。往常都是梁王、魏王伴随左右，但这次女皇身后的声音清冷传来：“江安侯过来了。”

&esp;&esp;江陵听到父亲的名字本能一震，抬头，果然看到太平公主的銮驾辚辚而过，江安侯和驸马定王骑着马，就跟在马车两侧。

&esp;&esp;江安侯看到江陵，不动声色瞪了江陵一眼，江陵霎间泄气，颇为?无趣地转过头。

&esp;&esp;皇亲国戚们走?完，后面跟着的就是普通公侯伯府了。明华裳很?快看到镇国公，激动地跳起来挥手：“阿父！”

&esp;&esp;此时女皇的辇车早就已经回宫了，百姓主要看的是郡王公主，他们这些半吊子爵位可?有可?无。路边人群已经散了很?多，他们也无须入宫复命，可?以自行散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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