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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直直地射过来，沈安若别开眼睛环顾四周，不去正视他的眼睛。这间办公室，他来得本来就少，她进来的次数更少。算起来，这是第二次。程少臣把第二份策划书丢到桌子上，并不看，大概没料想到她还有这一招。他吸一口气，再吸一口，不冷不热地开口：&ldo;我刚才听张总说，你要出去培训很久？&rdo;&ldo;是，十一点出发。十天，不算很久。&rdo;&ldo;我怎么不知道？&rdo;&ldo;这种事只需要张总审批通过就可以，程董难道忘记了？&rdo;&ldo;沈安若！&rdo;程少臣的声音不再那么从容。&ldo;哦，昨天我忘说了。&rdo;沈安若轻描淡写地回答。隔了一米多的距离，他俩四目相对，各怀心思，偌大的空间被安静的沉闷塞得满满。多有趣，这就是成年男女，几小时前拥抱着纠缠着仿佛全世界只剩了彼此，现在却可以把空气僵持成森冷的凝固。沈安若看着落地钟的指针一秒秒地颤动着，决定先开口：&ldo;我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出发。&rdo;程少臣又沉默了良久，手中的笔拿起又放下，然后再拿起，最后终于挤出一点勉强的笑意和几个字：&ldo;路上小心，注意安全。&rdo;沈安若直到上了船才觉得神经平缓了一些。海上有微风，吹来温润咸湿的气息，一直吹进嘴角。她抹了一下，竟然是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流下来。都怪这海风太潮湿，令她的眼睛不适应。竟然让她遇上这种八点档与二流电影的俗滥剧情，而她连模仿片中女主角绝然离去的勇气与力量都没有。比起以折腾自己作代价成全一场悲壮的烈女之歌，她更贪求现世安稳，所以该怎样就怎样吧。本想暂时离开，寻求一点清净，虽然算不得壮烈，至少也是从容优雅的。老天连这么小小的要求都不愿意满足她，偏偏让她被人拆穿，最后走的姿态都洒脱不起来。而且很显然，程少臣介意的不是她想要离开这个事实，而是她要离开，竟然不通知他。他的权威受到挑战，这才是他恼火的原因。她才不是因为伤心难过而哭。她只是觉得，连这么戏剧化的事情到了自己她身上，都变得如此乏味，这无奈又无趣的人生，可真令人感慨。沈安若到达培训基地报了道。这里环境很好，岛上没有高层建筑，每一个方向都看得到海，她的房间窗户向着正东方，若起得够早甚至可以看海上日出，开窗便可随时听到涛声。在视野辽阔的地方人心变得微不足道，她渐渐忘记自己郁闷的原因，又觉得困倦，因为昨晚根本没休息好，洗过澡倒头就睡，一直睡到满天星斗。手机里有两个未接来电，是程少臣，之前她睡觉时，将手机调到了震动，想来是睡得太沉，没听到。犹豫了一下，拨了回去，不想跟他玩拉锯游戏，她没力气折腾。无非是问她是一路是否顺利，住宿和饮食是否能忍受，例行公事一般，很像上级对下属的关怀。他的声音没有情绪起伏，她也掩不住的疲累，连敷衍都觉得辛苦，一会儿便无话可说。&ldo;为什么突然要走？&rdo;都准备挂电话了，程少臣突然问。&ldo;正常工作而已。&rdo;&ldo;沈安若，我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你。&rdo;&ldo;我想出来呼吸点新鲜空气，最近气管不好。&rdo;&ldo;沈安若，你有事躲着我。&rdo;半晌后，程少臣丢来这么一句。&ldo;我累了，想休息。&rdo;&ldo;你那么喜欢没事找事，整天闹别扭，打哑谜，你不累才怪。&rdo;他成功地勾起她的火气。&ldo;当然，别人永远都是错的，你才是真理，地球大概都跟着你姓。我挂了，再见。&rdo;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几秒钟后，程少臣的电话又打了进来。&ldo;我跟你说过没，我最讨厌人家随便挂我电话。&rdo;&ldo;那你先挂。&rdo;他的声音也染上倦意：&ldo;沈安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不愿结婚我就再也不提，你说我对你漠视所以我现在死缠着你。这一回你又闹的什么别扭，你能不能干干脆脆说明白了，好让我及时地反省检讨悔过？&rdo;他再多说几句，他就该改名叫&ldo;情圣&rdo;了。沈安若咬着牙，想了又想，总算说出那几个字：&ldo;你的小恋妹妹还好吧？&rdo;他在电话那头似乎愣了一下：&ldo;你突然提她作什么？她从来就没有好的时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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