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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日,因着秋韵流产的事,扰得董大妇和薛含珠都闷闷不乐,董家的气氛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夏兰刚开始并不知道秋韵流产了,直到有一日听得董大妇背着人哭,后来嫂嫂过去劝,俩人短暂的几句交流还是让她琢磨出来——秋韵流产了,她当时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她乐见秋韵不顺,这样才能心安理得地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没错。秋韵这个妹妹啊,日子过得太舒心顺遂了,所以说人不能太得意,这不报应就来了么。
“蔓儿,好好跪着,跟师傅们一起祷告……你那身子别一直左右乱晃……”跪在蒲团上的董大妇,见身旁的夏兰有些心不在焉,那跪姿也渐渐不像样,不免低声斥了句。
董大妇在广福寺为亡夫五十冥寿所做佛事,已经连续做了两日。僧人们诵经不歇,他们一家人便要一直跪在那里,搞得董家大人困乏,小孩闹腾,全都累得够呛。
作为董家唯一儿子的董泛,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吃了寒食散便昏昏沉沉,不吃寒食散又呵欠连天没精神,董大妇看着儿子受折磨,心疼得不得了。
好在只剩明天一天了,大家都觉大松了口气。
董家在寺院中,一气租了三间禅房用来憩息。
这种一个院子十多间禅房,大家杂居一处的,寺院都是租给他们这种来做法事的普通人家住。真正有钱有势的,都是住在山上的禅院内,那里环境幽静,也更清雅整洁。
怕生哥儿吵着董泛,董大妇便安排董泛一人住一间,含珠带着生哥儿和夏兰住一间,董大妇和乳娘俩个一间。
这么住了一夜,第二天晚上大家欲睡下时,夏兰便不干了,嫌生哥儿夜里吵得她睡不着觉。含珠也不跟她多啰嗦,便主动和董大妇调换了房间。
夜已渐深,空寂山寺,只有栖息林中的夜鸮发出断续的“咯咯咯唔”的凄厉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心里无端便生出诡异恐惧之感来。
此时,董家住的禅院墙头上趴着两条黑影,俩人正小声耳语。
“老五,你确定那丫头就住这院子?”
“确定!我十多岁开始采花,采了有十多年了,这点能看错我干脆这对招子送给你老二算了!”
老二啧了一嘴,“不是怕走冤枉路吗!”
又问,“那丫头真是雏?”
老五翻了个白眼,“我们一千银子打个赌怎么样?”
“不打,和你这采花贼打这种赌,我嫌自己钱多呢!”
老五踢了他一脚,“别啰嗦,下去吹迷香,放倒了赶紧把人给搞回去。”
“这么多房间,哪个是那丫头住的?”
“我今儿花了点小钱给洒扫的沙弥,他告诉我说是第三排中间那一间,决计不会错,快去!”
……
夏兰醒来时,只觉头昏脑胀,身子沉重,人也懒懒的不想动。她抬手按了下太阳穴,张眼四处打量,想要喊她的母亲董大妇问问时辰,却忽然发现,现在这间房不像是她住了两夜的广福寺禅房。
她现在睡的是条通铺,身上盖着的被子又污又脏,味道很复杂,闻着令人作呕。
隔壁不时传来男人划拳的声音,嘈杂而亢奋。
“老大今儿生日,我敬老大一杯!”
“老大对那礼物可还满意?”
“谢谢二弟五弟送给哥哥的美人儿,哥哥满意得很!来,哥哥敬你们!来来,你们兄弟几个也喝起来!”
“老二,昨晚扒开她那处看了,你说她是不是雏?哥哥们评评理,我昨儿和老二去寺庙劫这美人儿,老二还不相信我说她是个雏。我说一千两银子打赌,他又不敢!”
“谁不信你了!你擅长采花,我擅长打架,老五啊,你哄我拿钱跟你赌女人身上那点东西,你当我傻啊?你无非想骗我点钱罢了。”
夏兰听着听着,渐渐琢磨出味儿来。原来她被这群人从广福寺劫了来,是要送给他们那个什么大哥的。
再头昏身子沉,此地也不能久留了。她挣扎着爬起身,蹑手蹑脚下地穿鞋,再轻手轻脚开门朝外跑。
那些人只顾喝酒,猜拳斗酒得热闹,声音又大又吵闹,隔壁的些微声响竟也没听到。
夏兰出了院子,见四周都是密林环绕,也顾不得辨别方向,一头扎进林中,深一脚浅一脚,狼狈地穿越树林朝前跑。好不容易出了林子,抬头便见是一片旷野,一时竟不知该往何处去。
触目四顾,除了林子,皆是荒野,那院子竟像是凭空生出来的一般。
她也管不了许多,有些慌不择路,又不明方向,撒开腿,闷头朝一处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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