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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洵背对着他;嘴角溢出一丝冰冷的笑;侍卫们齐刷刷的奔上前去将庄大人拿下;其余人拖起少女的尸首就向野狗房走去;莹白一片的雪地上被拖拽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燕洵!你这个狼崽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
撕心裂肺的怒骂声在背后响起;侍卫见了;飞起一脚;登时踹碎了庄大人的满口银牙。
燕洵不动声色的往前走;身后是无数仍旧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他不屑的微微扯开嘴角;滑出一个冷的不能再冷的笑来。
生亦不得好生;还计较什么好死?
大风吹起他的貂裘;像是两只沉重的翅膀;呼啦一声招展而起;惊了天上飞过的鹰。
北地空旷;一片苍茫;春节将至;这个冬天;似乎格外的漫长。
外面的风呼呼的吹着;带来了北地铿锵的甲兵之声;顺着金紫门一路吹进朔方宫的深处。
空旷的水遥殿上一片死寂;立柱如墨;垂幔翻飞;灯影闪烁;被风吹熄了大片;却没有人敢上前来点燃。
一身锦袍的男子坐在灯火的暗影里;单手支着额头;似乎已经睡去了;容颜清寂;轮廓深深;看起来十分年轻;可是灯火之下;那鬓角的发丝竟有几缕微微的斑白了;偶尔逆光看去;有着银色的光泽。
巨大的餐桌大小抵得上平常人家的卧房;上面摆满了珍馐佳肴。八宝野鸭、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奶汁角、祥龙双飞、爆炒田鸡、芫爆仔鸽、佛手金卷、金丝酥雀、炒珍珠鸡、奶汁鱼片、干连福海参、生烤狍肉、莲蓬豆腐、草菇西兰花。
满桌的菜肴未动一筷;即便是浇了油的热汤也已经变得冰凉;黄油凝固在一起;香气散尽;只余下冰冷的颜色。
两名东胡的舞姬穿着蜜色的轻绸;脖颈手腕脚腕上都带着银质的铃铛;蓝眼雪肤;竟是出奇的秀丽美艳;只是此时浑身发抖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已经三个多时辰了。
今日是春宴;也就是民间俗称的新年;不同于大夏皇宫的热闹喧嚣;朔方宫里却沉浸在一片死寂的安静之中;厨子们费尽心机做出来的菜色无人品尝;只有夜行的风偶尔带走一点香气;向着冷寂的夜色中轻飘飘的散去。
阿精进来时的脚步稍稍重了些;惊醒了上面独坐的男人。
燕洵的眉梢轻轻一挑;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大殿里灯火闪烁;男人的脸在暗影里显得有几分灰白;却更显得双眼漆黑如墨;冷冽的光晕。
“陛下;”阿精跪在地上;沉声说道:“风爷来信了。”
燕洵似乎喝了酒;酒杯倒了;洒在了衣襟上;一股淋漓的酒气。
他接过信;静静的看起来;眉心一如既往的轻轻皱着;眼神平静。
燕洵的对面摆了一张椅子;一套餐具明净整洁。阿精知道他是在等谁;他也知道;那个人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更漏里的沙子又滴下一星粉末;燕洵缓缓抬起头来;短短的几十个字;他却看的很慢很慢;似乎要将每一个字都深深刻在心里一样。
过了许久;他将信件放在桌子上;用酒壶压住;端起银箸;开始缓缓吃起饭来。
“陛下;”阿精皱眉说道:“饭菜已经凉了;属下叫人来给您换一桌吧。”
燕洵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挥了挥手;示意要他下去。
阿精有些着急的继续道:“陛下最近身体不好;大夫说了;不宜吃凉食。”
燕洵却不抬头了;他一下一下吃的很慢;每夹一个菜色都很认真;跪在地上的舞姬站起来;脚下一踉跄;险些摔倒;却还是急忙为他将离得远的菜色轮换过去。烛泪一滴滴的落下;像是蜿蜒的血;外面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叮铃铃的;很是悦耳。
他就那样坐在那里静静的吃饭;难得的是竟将舞姬们递来的菜肴都吃了个干净。烛光照在他的身上;在光洁的黑曜石地板上投下一条长长的影子;瘦瘦的;修长的一条。
阿精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他恍惚间想起了两年前;在云碧城的那间别院里;楚乔醒来之后吃的第一餐饭;也是同样的平静和清冷;同样的味同嚼蜡;举杯停箸间都是哀莫大于心死的酸楚。
阿精眼眶发涩;酸酸的疼。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艰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那么多苦难和辛苦都熬过来了;却要在目标达成的时候退缩却步;为什么会走到今日这样的局面?
可是他不敢问;只能静静的站着;像是一个傻子一样。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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