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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住,眼泪无声滑落。
几天后,律决定离开南极。
她不是逃避,也不是远行,而是要去完成最后一件事。
她带上《我在》和那块黑石,登上一艘破旧的科考船。船长是个六十岁的老兵,曾负责运送共述终端到偏远地区。后来他辞职了,因为亲眼看见一个三岁孩子因“情绪评分不合格”被带走。
“你要去哪?”他问。
“育婴院旧址。”律答。
“那地方早就封了,据说闹鬼。”
“不是鬼。”律微笑,“是声音。”
船行七日,穿越风暴与浮冰。抵达北方冻土时,天空正下着灰雪??不是污染,而是大气中悬浮的微小碳粒,据说是共述主机焚烧时残留的灰烬。
律独自走向那座灰白色建筑。门依旧开着,墙缝里的磁带不见了,但她并不意外。它已经被某个人取走,听了,记住了,然后继续前行。
她走进地下室,那里曾是数据焚化炉所在。如今炉膛空荡,只剩一层薄灰。她在中央蹲下,用手拨开灰尘,露出下面刻着的一行小字:
>“这里埋葬着一千八百四十三次哭泣。
>它们没有名字,但曾真实地震动过空气。”
律从怀中取出黑石,放在那行字上方。
然后,她开始唱歌。
不是任何一首已知的曲子,而是童年时母亲常哼的调子??断续、跑调、带着疲惫的沙哑。她唱得很轻,像是怕吵醒什么,又像是怕惊走什么。
唱到第三遍时,墙壁开始渗水。
不是漏水,而是墙面缓缓渗出细小的液滴,顺着冰藤滑落,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清澈的水。水中倒映出的不是天花板,而是一间明亮的房间,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一个女人坐在摇椅上,怀里抱着婴儿,正低声哼唱。
律停下歌声,凝视着那滩水。
“妈……”她轻唤。
水中的影像微微晃动,女人抬起头,看向某个方向??不是镜头,而是现实中的她。
她笑了。
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律读懂了。
**我听见了。**
她伏地痛哭,肩膀剧烈颤抖,却不出声。这是她人生第一次,不用语言,也能完成一次完整的对话。
第二天清晨,律离开育婴院。临走前,她在门口重新写下那句话,但改了一个字:
>“这里曾关押过一千八百四十三次哭泣。
>现在,它们被听见了。”
回到船上,她发现启泪者已在等她。
“你知道吗?”启泪者说,“全球新生儿的啼哭频率变了。”
“怎么变?”
“以前是混乱的,高亢的,像在求救。现在……很平稳,像在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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