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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建滚下马来,匆匆挤过人群,到了赵栩轮椅前头,躬身行礼道:“忠义伯孟建参见殿下,愿殿下一路平安万事顺遂。”
“忠义伯免礼,无需客气。”赵栩柔声道。
孟建激动地退了几步,微微抬起头,才见到赵栩身后身披甲胄的长兄孟在,还有站立在苏瞻为首的宰执们后面的孟存,便朝他们轻轻拱了拱手,算打了个招呼。他心中多了几分高兴,也添了几分不自在。自从说了嫡庶那事后,二房和三房几乎没了往来。偶尔在翠微堂遇到孟存,他也对自己视若无睹不理不睬,可不是做贼心虚了。孟建往外看去,却只看到张子厚大步走了过来,他心里一急,阿妧怎么不下来请安送别,理应让满朝文武看一看殿下待她多么不同,这孩子也太矜持了,真是的。他往外走了两步,却被张子厚刀锋般的眼神给钉在了原地。
小半个时辰后,赵栩笑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诸位臣工请回吧。六郎就此别过了。”
章叔夜带着四个禁军稳稳抬起赵栩的轮椅,放到马车上,赵栩挥手道别后,车帘徐徐落下。
旌旗招展,车马缓缓往封丘而去。赵栩将从京西北路沿黄河北上,停于河北东路南端的开德府(澶州),由南乐往大名府。这五百里路十天可抵达。再从大名府往中京走,尚有一千七百里路,再快也需一个月才能抵达。
定王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六郎也赶不上先帝禫除了,只盼他顺顺当当,赶得及请谥。”
谢相摇了摇头:“八月底的请谥,殿下恐怕也赶不上,十月底的启菆说不定能赶上,灵驾发引在十一月初,还有半年——”他也不禁叹息了一声。
苏瞻率领众臣再拜了三拜,便欲各自回转衙门,却见孟建听张子厚说了几句话后喜形于色起来。
“叔常,何事如此欢喜?”苏瞻走到孟建身边,淡然开口。
“表哥——”孟建转头见是苏瞻,赶紧拱手躬身行了一礼,强忍住心花怒放,凑近苏瞻压低了声音道:“叔常和张理少带着阿妧再送一送殿下,午后就回城。阿妧正好还要去表哥家里探望陈家表嫂。”
苏瞻看向马车,皱了皱眉:“可带够了部曲护卫?”
孟建头点得如小鸡啄米:“表哥放心,张理少带了两百多人呢。对了,还有个事——”他讳莫如深地,有些为难地道:“宽之今早天不亮就跑来翰林巷找阿妧说话,说了几句就气跑了。虽说是至亲的亲戚,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表哥你也知道,殿下对阿妧几次舍命相救,还请表哥同宽之好生说一说——”
苏瞻被他气得笑了起来:“叔常只管放心,我苏家的郎君,还没有娶不到贤妇的。宽之他绝不会挡着叔常你攀龙附凤之路。”
看着苏瞻拂袖而去的身影,孟建尴尬地呵呵了两声,转向张子厚摊了摊手,却见张子厚横眉冷眼看了自己一眼也拂袖而去了。
孟建摇摇头,赶紧追了上去。
***
官道上两个车队慢慢首尾相连,合成一个车队。日头渐渐高挂,走了十余里便是开封城北的京畿路驿站。七八个驿站的小吏昨日就得了信,近百驿站军士也都早早备好了草料和各种饭食,将驿站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列队在旁。众人在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见车队近了,赶紧素容整冠,上前迎接。
从各营调配的两千禁军精兵,入内搜查完毕,再无闲杂人等,便将驿站团团围护了起来。
九娘进了驿站,见厅里赵栩正在上首喝茶,他身穿素服,头戴白玉发冠,似笑非笑地听孟建说话。
“殿下那般英勇,舍身忘己救了小女。下官真是肝脑涂地,不知如何是好。”孟建颤声说道:“只可惜小女过些天要随家中老夫人南下苏州,这救命之恩——”
“民女孟氏九娘见过燕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九娘沉声打断了孟建,朝赵栩道了万福。
赵栩一怔,见她脸色不太好,歉然道:“有劳阿妧了,一路可累着了?快坐下说话罢。”
“多谢殿下关心。”九娘落了座,垂首敛目道:“殿下一路北上,路途遥远。九娘准备了些物事,还请殿下不嫌鄙陋。”
赵栩笑道:“为何这般客套疏远?你准备的,自然都是好的。多谢阿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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