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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第2页）

&esp;&esp;裴望初自言自语道：“我大概是……求她的人。”

&esp;&esp;那盏挂在显阳宫的花灯，最终以怕被雨淋坏的借口收了起来，裴望初命人收进了内库深处，与谢及音说要亲自画一盏挂上。

&esp;&esp;他的丹青虽不如王瞻驰名，但功力并不浅，至少在谢及音品鉴过的画作中称得上数一数二。

&esp;&esp;谢及音旁观他在灯纸上画桃花，问道：“你怕子昂送的花灯淋了雨，难道就不可惜自己的花灯吗？”

&esp;&esp;“淋坏了就画新的，”裴望初提笔道，“反正我就在这儿，只要殿下喜欢，夜夜如新也未尝不可。”

&esp;&esp;“可是每一幅画毕竟不同，这副桃花我就很喜欢。”

&esp;&esp;谢及音抽过那宣纸仔细端详，觉得这花枝很像他曾为她簪发的那一枝，越看越喜欢，“倒不如挂在廊下，有回廊遮着，也能少受几分风雨。”

&esp;&esp;“你若是喜欢这个……”

&esp;&esp;裴望初自身后揽住她，侧首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谢及音的耳朵一红，像是宣纸上的桃花被风吹起，渐渐晕染上双颊。

&esp;&esp;“允我一回，行不行？”裴望初在她耳边低声问。

&esp;&esp;谢及音并非不心动，只是什么花样，允了他一回，此后必有第二回第三回。

&esp;&esp;那凭几上的云纹已快要被她汗淋淋的掌心磨平，金铃系在脚踝上，也隐隐有了绳痕，更别说那金绡帐中她数次攀扶的床头狮兽雕……

&esp;&esp;越想心越乱，谢及音拾起团扇半遮住面，觑他仍要来缠，搁下那画纸，施施然起身走了。

&esp;&esp;入夜时分，画好的宫灯已挂在了廊下，金绡帐里也点着灯，照出脂莹如粉堆，玉白如冰砌。

&esp;&esp;描眉的螺黛为墨，自yao际探出一支桃枝，上至蝴蝶骨，下至腿心。用捣碎的花汁描成桃花灼灼，粉瓣簌簌，又以朱砂点蕊，析汗为露。

&esp;&esp;画好之后，裴望初从妆台上取来铜镜，照给她看。

&esp;&esp;虽然作画的过程免不了嬉闹，但画成这一树桃花，却只见风流写意，不显丝毫狎昵情态。谢及音很喜欢，对着镜子照了许久，而后敛羞朝裴望初转身，叫他在前面也画一支。

&esp;&esp;裴望初靠在床头，帐中宫灯照得他眉目如水，缓缓自她身上淌过。

&esp;&esp;他手中捏着螺黛，俯身贴近她，低声在她耳边道：“你这样遮着叫我怎么办……要把头发撩到后面去。”

&esp;&esp;作画人的手沿着画纸一寸寸抚平、轻揉，要使它足够柔软平滑，才能吸住颜料。这其中必然夹杂私情，有几回越了界，险些打翻那红艳的花汁。

&esp;&esp;桃花开在金绡帐里，被风一吹，颤颤不息。

&esp;&esp;闹到夜深，第二天必然醒得晚。幸好裴望初念她脸皮薄，早已将东西收拾干净，又亲自侍奉她更衣洗漱，未假手于人。

&esp;&esp;在妆台为她绾发时，见她神思恹恹，裴望初道：“今日这么困乏，吃过饭再睡一会儿吧。”

&esp;&esp;谢及音轻轻摇头，“召了几位世家夫人，等会儿要去见见。”

&esp;&esp;她将画花钿的朱砂笔拿给他，微微朝他仰面：“想要红莲花钿，能画么？”

&esp;&esp;识玉进来通禀时，裴望初正画完最后一笔，又从妆匣里挑了一支镂金莲花钗，推进她发间。

&esp;&esp;“皇后娘娘今日姿容照人，凡事不必委屈自己。”

&esp;&esp;“知道了。”趁识玉转身的功夫，谢及音突然仰面亲了他一下，将梅子色的口脂印在他唇间。

&esp;&esp;裴望初抿唇，含笑将目光落向一旁。

&esp;&esp;谢及音今日要见的是洛阳城里几大世家的掌家夫人，这些世家一向关系紧密，当初与陈留蔡氏也往来甚多。蔡氏倒后，他们纷纷落井下石，想要撇清关系。

&esp;&esp;然而世代姻亲、年来节往，这藕断丝连的关系是没那么容易甩干净的。

&esp;&esp;几位夫人请安毕，谢及音让识玉将蔡氏嫡女蔡锦怡请出来，与各位夫人见礼。

&esp;&esp;夫人们见了她，皆脸色微变，恨不能装作不认识，却又不得不与她礼节周全。谢及音似是没注意到她们的局促，正端着茶盏，以茶汤为镜，悄悄欣赏画在额间的红莲花钿。

&esp;&esp;画得真美，以后要多挑些花样，日日都画。

&esp;&esp;“听锦怡说，从前几位夫人与蔡氏多有来往，如今蔡氏落得这个下场，不知各位作何感想？”谢及音慢条斯理地问道。

&esp;&esp;赵夫人笑得有些牵强：“皇后娘娘可能有所误会，我们与蔡氏只是寻常往来，纵为姻亲，也并非同气相连。蔡氏落得如今下场，乃是违背国法、为祸乡里之故，与我等实在不相干。”

&esp;&esp;谢及音朝识玉点点头，识玉向几位夫人呈上一张长长的礼单，上面详细记录了蔡氏与这几位世家的利益往来。

&esp;&esp;赵夫人脸色唰然一白，瞪向蔡锦怡：“锦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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