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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第2页）

&esp;&esp;他抬起手，却被胳膊上的导管阻挠了动作。这只伤痕累累的手臂进退两难地僵在了半空，像只不知道怎么运转下一步动作的机器人。

&esp;&esp;他是狄利斯，他是被疯子命名为“星辰”的装置核心，他是个拥有人类身体的机械造物。

&esp;&esp;“人性”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他的血液和骨头都是实验品，违背逻辑与思维的情绪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狄利斯与那些白衣研究员都如此相信。

&esp;&esp;或者说，整个白塔都如此相信。

&esp;&esp;但是……

&esp;&esp;“啪嗒。”

&esp;&esp;温热的水珠坠落在半抬起的手臂上。

&esp;&esp;小狄利斯疑惑地说：“按照前三天的云层厚度数据判断，白塔外面的世界今天不会下雨……”

&esp;&esp;似乎是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他猛地打住了话头。

&esp;&esp;僵硬的手臂重新活动，上前伸了伸，触摸到了属于女人的柔软脸颊。

&esp;&esp;这应该不是伊莎贝拉真正的脸。

&esp;&esp;但是……

&esp;&esp;“伊莎贝拉，不要哭。”

&esp;&esp;这个孩子露出了第一个微笑——与多年后，那个热爱炫耀的嘴炮一样得意洋洋、志得意满的微笑——“你看，我终于摸到你啦。”

&esp;&esp;抱着他的公爵笑笑，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淌。

&esp;&esp;【混蛋。】

&esp;&esp;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重新化为长鞭的机械武器别进腰里，收拢了抱住这个小孩的手臂。

&esp;&esp;【混蛋。】

&esp;&esp;伊莎贝拉迈开脚步，踢开脚边的砖砾，吃力地走出这片曾属于白塔的废墟。

&esp;&esp;【混蛋。】

&esp;&esp;小狄利斯在她的怀里摇摇晃晃，视线范围也出现了重影，那些属于时空混乱的奇怪尖叫再次笼罩了她。

&esp;&esp;【混蛋。】

&esp;&esp;接下来……接下来要做什么？嗯，要把这个时空的狄利斯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要帮他找个医生，要……

&esp;&esp;【混蛋。】

&esp;&esp;伊莎贝拉停下了脚步。不是因为怀中少年的重量，而是因为其他的——挥鞭斩断了这个时空的轨迹后，沉沉压在她脊背上的命中注定——“混蛋……哈，哈，我可一点都不后悔，我为什么要哭……混蛋……”

&esp;&esp;我失去了未来的狄利斯。

&esp;&esp;我失去了退役后和那个嘴炮吵吵闹闹生活在钟楼里的时光。

&esp;&esp;我……我会被烧死，然后一辈子，一辈子……

&esp;&esp;“艹，艹，艹，都怪弟弟那个智障，老娘——我、我这辈子——还怎么投入身心去谈第二场恋爱啊？”

&esp;&esp;伊莎贝拉气势汹汹地咒骂道，狄利斯感到温热的水珠不停降落在他的手臂上。

&esp;&esp;“所以烧死前还是个处女对吧……混蛋玩意儿……早知道就多睡几次了……我的人生都浪费在那个娘娘唧唧的嘴炮上了……混蛋……”

&esp;&esp;她终于走不动了。

&esp;&esp;灵魂即将被彻底抽离的虚脱感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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