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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第1页）

&esp;&esp;严文博闻言，无奈地斜了笑得开怀的童年玩伴一眼，叹了一口气，声音渐低，“我们都已经长大了，你说我变了，你又何尝没变呢。曾经肆无忌惮的年纪一去不复返，现在我们唯有遵循成人世界的规则才能获得其他人的认同。”

&esp;&esp;不再是可以手牵手一起调皮捣蛋，可以边过家家边大声昭告天下他是泥娃娃的爸爸，她是泥娃娃的妈妈，可以做错事互相袒护的童年挚友。

&esp;&esp;时光流逝，最大的悲哀就是一切终成过去，而他们，却是只能向前看。

&esp;&esp;她有了男友，他也承担起其他的责任。

&esp;&esp;告诉孙小柏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挣糖、换玩具，他才能成为男子汉，不再受缚于大人的规矩，只是因为他偶然间发现孙小蝶为了省钱给弟弟买零食买玩具，连一件最喜欢的连衣裙都舍不得买，笑容灿烂地说着自己不适合穿裙子，眼中的艳羡却骗不了他。

&esp;&esp;孙小柏吃的用的，大部分都是孙小蝶张罗的，对于小十岁的弟弟，她比父亲对他还要疼，还要宠。

&esp;&esp;她们的母亲因为生孙小柏时难产去世，孙小蝶心疼弟弟从来没有享受过母爱，所以要把母亲的那份疼爱一并灌注到他身上。

&esp;&esp;皮肤微褐，浓眉大眼，笑起来就露出标准的八颗小白牙的孙小蝶，严格意义上算不上

&esp;&esp;张桂芝十几岁嫁给范晋良，为他生了三儿一女，那时候条件十分艰苦，两人为了养大孩子受了不少罪，甚至坐月子时张桂芝还要下地干活，是不是赤脚泡在冷水里浇地。

&esp;&esp;别人歇晌，她抓紧时间替人洗衣服做活赚取微不足道的零花钱，早早落下一身病。

&esp;&esp;范晋良是木匠，经常昼夜不休地给东家干活，因为太过劳累，一次走神不小心削掉了两根手指。

&esp;&esp;大约是过够了苦日子，三个儿子长大各自娶媳妇后，他们双手一撤，什么活都不管了，只管伸手跟几个儿子要钱花。

&esp;&esp;开始时，吃喝花销，三个儿子平摊，光是这样，儿子们为了孝顺父母自然什么也不说。但是自从范国峰成了市里机械厂的正式工，这种平衡就被打破了。

&esp;&esp;那时候农民一年下来平均收入仅三四十块钱，范国峰一个月工资加上各种补贴能达到二十元左右，后来娶了人人羡慕的售货员当媳妇，夫妻二人一个人的收入就跟他们一年的收入持平。

&esp;&esp;张桂芝和范晋良不再盯着老二和老三要钱要粮，而且转移视线专门搜刮老大一家子。隔三差五就来市里索要生活费。

&esp;&esp;范国峰和蒋书兰每次都是掏钱掏票，再好吃好喝地伺候二老。

&esp;&esp;按照二老的说法，二弟和小弟在农村出人出力伺候老人，身为大哥的范国峰既然不能在他们身边尽孝，那便出钱出票好了，很公平。总不能他在市里享福，把父母扔在农村受罪而他什么也不管吧，可没这等好事。

&esp;&esp;范国峰和蒋书兰商量过后，一致同意每个月给张桂芝和范晋良七块钱生活费加两张工业票。

&esp;&esp;粮票不能给，他们自己的粮食尚且不够吃，再说农村粮食比城里稍微宽裕点，张桂芝和范晋良想了想同意了。

&esp;&esp;后来范国峰长工资，他的父母闹过几次要加生活费，被他沉着脸拒绝了，因为他自己家连着生了两个儿子，需要的花销太大，负担不起过多的生养费。

&esp;&esp;张桂芝和范晋良因为这件事四处宣传大儿子大儿媳妇不孝顺，差点弄臭了两人的名声。

&esp;&esp;闹了几次，见范国峰态度坚决，二老也就不了了之了。他们不赶真的惹急了大儿子，免得一分钱都捞不着。

&esp;&esp;凭借从大儿子那得到的生活费和工业票，二老成功成为村里最富裕的、被其他人嫉妒得眼红的老夫妻。光大儿子一年给的钱就比人家农户辛苦一年挣得多上不少。

&esp;&esp;老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对他们更加上心，伺候的也更加精心，特别是小儿媳妇，嘴巴跟抹了蜜一样，天天把他们哄得心花怒放。

&esp;&esp;有钱在手，大权在握，二老使唤起儿子儿媳妇来越发理直气壮，腰板邦邦硬。

&esp;&esp;经济欲望被老大一家满足，摆谱和控权的欲望在老二、老三家得以释放，张桂芝和范晋良的小日子过的美滋滋的。

&esp;&esp;他们整日不上工，只四处溜溜达达，看着村里同龄的老人还在饿着肚子为儿女们拼命干活，一个个憔悴瘦弱、满脸沟壑的模样，得意地嘲讽几句，然后潇洒离开。

&esp;&esp;后来，老两口掏钱给家里翻盖五间青砖大瓦房，在村里一时风头无两。

&esp;&esp;当然，钱基本都是范国峰两口子省吃俭用攒下的，被张桂芝和范晋良心安理得地“借”走了，十几年了他们完全不提还钱的事，也没打算还。

&esp;&esp;在他们心里，花儿子的钱就是应该的，谈什么还钱，生恩养恩大过天。如果范国峰不给他们花钱养老，当初何必生他，直接溺死得了。

&esp;&esp;儿子养老子，天经地义。

&esp;&esp;老子花儿子钱，也是天经地义。

&esp;&esp;要是张桂芝和范晋良对三个儿子一视同仁还好，可是他们的心偏到了咯吱窝里。

&esp;&esp;对范国峰需索无度，对范国茂和范国栋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仅一分钱生活费不要，还倒贴钱给两个儿子的孩子们买零食买玩具，范卫东、范卫华和范晴雪从小到大没感受过爷爷奶奶的丁点关爱，更别说收到他们送的玩具和吃的了。

&esp;&esp;他呢简直是趴在范国峰一家身上吸血的血吸虫。

&esp;&esp;“奶奶，您别吵了，我们又没说不给您和爷爷养老，至于父亲的抚恤金，这不是还没发下来吗？您再闹几次也是没有。”何诗曼轻声劝慰。

&esp;&esp;范卫东头疼地揉揉太阳穴，锋利的眉尾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平添几分黯然。

&esp;&esp;在父母的葬礼上，他们已经大闹过一次，弄得场面很糟糕。

&esp;&esp;说不怨恨他们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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