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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2页）

&esp;&esp;“你要去哪里呢？”谢燕鸿问。

&esp;&esp;陆少微也蹲下来了，烦躁地挠挠头，说道：“不知道，我师傅没说。”

&esp;&esp;他们三个人围着圈儿面对面蹲在雪地上，怎么看怎么发愁。

&esp;&esp;谢燕鸿：“你师傅是谁？”

&esp;&esp;“他叫陈椽，别人都唤他‘扶摇子’。”

&esp;&esp;“扶摇子”谢燕鸿喃喃道，“我听过这个名号。”

&esp;&esp;当时在京中，听说太子给先帝献的丹药大有来头，吃了之后，身轻如燕，容光焕发，能使垂暮老人强健一如壮年，长期服用，能摒弃凡躯，得道登仙。不知是何人所说，这丹药的方子就来自于世外高人扶摇子。

&esp;&esp;谢燕鸿说给陆少微听，陆少微嘟哝道：“说什么呢，假的，师傅从不炼丹，他连火都不会生。”

&esp;&esp;“再说，他早就死啦，”陆少微道，“哦，不对，是仙逝了。”

&esp;&esp;陆少微是孤儿，被陈椽捡回去的。据陈椽说，陆少微那会儿还是个娃娃，见到他路过，抓着他的衣服不放，他无奈，只好把他捡回来，但师兄不是这么说的。

&esp;&esp;师兄说，那时候战乱方定，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多有卖儿鬻女、易子而食的事发生。陆少微那时候被卖了，都被刀架到脖子上要放血了，哭得震天响，陈椽说他嗓门大中气足，命不该绝，用小半斗糙米将他换回来。

&esp;&esp;陈椽给他取名“少微”，应天上少微星之名。

&esp;&esp;“师傅能占星卜命，很多人找他，他只能躲起来。”陆少微说道，“师兄想学，学不会，我也想学，师兄不许我学”

&esp;&esp;谢燕鸿插嘴道：“为何不许？”

&esp;&esp;陆少微没回答，继续说道：“师傅也没教我。”

&esp;&esp;陆少微记得，他那时候恼极了，离家出走，师傅师兄大晚上在山里找了他一夜。找到他之后，师傅叹着气摸他的头，说道，世人皆想卜算天命，然而，天机不可泄露，你欲念太重，窥探天机，伤神损命。

&esp;&esp;他不懂，为什么师傅说他欲念太重。

&esp;&esp;明明师傅是能窥探天机的世外高人，被称作“仙人”，为什么还要东躲西藏呢？明明师兄总是不喜欢他，他为什么不能以牙还牙，在师兄的饭菜里撒土呢？明明以他们师徒的能耐，会被王侯贵族奉为上宾，为什么还要吃糠咽菜，隐居山林呢？

&esp;&esp;被放在刀案上任人鱼肉，试过一次就够了，陆少微不想试乌兰

&esp;&esp;一下子又变回二人同行了。

&esp;&esp;一路颠沛流离，担惊受怕，如今，谢燕鸿久违地有点安心了。救不了的亲朋好友，报不了的血海深仇，回不去的家，解不开的结，全部都暂且先撇在身后。现在他就只有一个想法，与长宁一起，到关外去，去看草原上春天开的鸢尾花。

&esp;&esp;他们现在所走的，是春日里长宁进关南下的那条路。按长宁所说，他们要出参合关，出去后，沿着黄河一直走，就到了。

&esp;&esp;约百年前，参合关还是咽喉要道，将胡人拒之门外。如今早不复当年，说是关口，只不过是有些从前的遗迹，古长城早就年久失修，断断续续地蜿蜒在群山之间，杂草丛生。太平年景时，那里设有互市，供汉胡之间以物易物。

&esp;&esp;据长宁所说，他春天里进关时，那里还是一片热闹，等他们真的走到的时候，那儿却是一片萧条。

&esp;&esp;陆少微与他们分别没几天后，雪又下起来了。因着近年关，天气一日冷过一日。素白的山间隐约能见些残垣断壁，那是从前的古长城。

&esp;&esp;他们二人同骑一马，互相挨着的地方暖烘烘的，足以抵御寒冷。

&esp;&esp;谢燕鸿举目四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白雾模糊了视线。长宁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天气太冷了，我们的盘缠也不足以备齐路上的干粮行李，不如找地方落脚，开春再动身。”

&esp;&esp;离开紫荆关之前，秦寒州给了他们一些盘缠，不多。按理说要分出一部分来给陆少微，可是陆少微走得太急了，他们谁也没想起这茬来。

&esp;&esp;谢燕鸿担心道：“陆少微身上还有盘缠吗？”

&esp;&esp;他转念一想，算了，陆少微人精一样，应该不会为这个事发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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